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文学依然神圣

安康日报 2016-05-05 22:22 大字

瀛 湖第1028期纪念陈忠实专辑一文学依然神圣——陈忠实

痛悼文学圣父陈忠实

张 虹

惊悉中国作协副主席、著名作家陈忠实先生因病仙逝,顿感陕西乃至中国文坛一座大山倾倒,而安康的文学工作者们,则失去了最尊敬的恩师与文友。其悲、其伤,其痛,只有同道中人才能体会。

我与陈忠实先生相识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相识之际,他就是国家级文学奖得主。他的获奖作品《接班以后》声震大江南北,他本人也以朴素的“公社干部”形象在文坛上独树一帜。也就是说,相识之初,他就是我仰望的文学导师。而后,随着他的巨著《白鹿原》获茅盾文学奖,他一跃成为陕西文坛的领军人物,因为工作关系,我们的接触也就更多了。记忆最深的是2000年他到安康参加市作协换届会。那时西康铁路和高速公路还没有开通,到安康需乘坐火车绕道汉中,全程需17个小时。且时已初冬,阴雨连绵,气候非常寒冷。邀请他来参加会议,我心里没底。给他打电话时我抱着试探的心理。谁知他听了我的汇报之后,立即表态说,作协换届我一定去。我好些年没有跟安康的作家们见过面了。又说,你们那里12年才换届,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我一定来为文学鼓掌!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赶来参加我们的换届会煞费苦心——推掉了几个重要活动,把陕西作协会员代表大会分片会议与我们的换届会捆绑在一起,才得以成行。

那是安康文学史上最为辉煌的一天——陈忠实先生率领着著名作家京夫等11位作家来到安康瀛湖翠屏岛,用山欢水笑来形容那天的情景一点也不过分。因为头天下过大雨,还没来得及铺设的景区道路十分泥泞。但他一路欢笑着走来,丝毫没有为难情绪。在我们眼里,他是文学圣父。所以,他一过桥就被疯狂的作者包围了,照相留念,回答问题,忙得人仰马翻。第二天,他全程参加我们的会议,还做了题为“锤炼思想,勇攀高峰”的文学讲座。他在讲话里说,他这一路先到宝鸡,再到汉中,这两个地区(那时还未地改市)坐在会场上的作家年龄都偏大,安康的作家队伍如此年轻,让他为之一振。尤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女作家队伍,更是让他没有想到。文学事业和其他事业一样,队伍年轻,就前途无量。也许,正是由于他的鼓励,沉寂多年的安康文坛自那之后人才辈出,青年作家群和女作家群形成气候,作家们的作品屡屡冲出秦岭,走向全国。现在闻名全国的青年诗人李小洛、周长圆、蒋典军,青年小说家方晓蕾、杨常军等都参加过那次会议。

为了庆祝换届成功,晚上组织了联谊会。陈忠实先生演唱了气势磅礴的《把根留住》,惊得作家们欢呼不断。年轻的作家们亲切地牵着他的手欢舞,营造了安康文学史上史无前例的盛况。联谊会之后,地委书记陈有德前来拜访,陈忠实先生抓住机会,极力宣讲文学事业的重要,并请陈书记多多关心支持安康的文学事业。为了给陈书记一行留下印象,他当场为他们挥毫泼墨,却在动笔之前,沉思了一下,说道,别忙,让我先给你们作协题句话。于是,挥笔写下“文学之树常青”六个大字赠送安康市作家协会。我不知道当时在场的年轻作家们感受如何,作为新当选的作协主席,我是热泪盈眶了。

有位年轻文友在微信上说:“塬上曾经有白鹿,人间从此无忠实”。这句痛断肝肠的话,道出了所有文学人的心声。在这痛彻肺腑的悲伤时刻,我想代表曾经受您恩泽的所有安康作家,轻轻地说一句:忠实先生,我们的文学圣父,一路走好!

诚心诚意陈忠实

李春平

在作家队伍里,陈忠实是最具农民形象的一个人。单看他那个刀砍斧凿般的面孔,沟壑纵横的绉纹,黝黑带黄的皮肤,高大魁梧的个头,都符合对一个农民的最初判断。其实职业形象是无法从外表看出来的,或者说职业的本身是没有严格的形象特征的,你不能说农民该长成什么样,作家该长成什么样。就说英国的霍金,你看他那样子,无论如何你想像不出他是科学家。但他恰恰是世界一流的理论物理学家。这说明,一个人的思想,职业,并不是通过外表直接显现出来的。陈忠实亦然。

在农民的外表下,陈忠实的骨子里也确实有着一个朴实农民的真诚与热情。记得1997年,我的长篇小说《上海是个滩》再版之后,上海市作协负责影视文学的宗福先先生(话剧《于无声处》的作者)希望能改编成电视连续剧,让我拿一个故事提纲。我花一个月时间拿出了一个提纲,宗先生看了之后说,你对影视到底不熟悉,拍出来不好看。你再写一稿我看看。接着,著名主持人杨澜女士和我联系,想把《上海是个滩》拍成一部中外文化交流的电影,不久又因为别的事情放弃了这个想法。随后,我把这个事电话告诉了陈忠实老师,陈老师说,你的小说我看过了,很不错。西安来操作怎么样。之后,他向西安几家影视公司进行了推荐,其中一家达成了口头意向,甚至还谈到了版权费的问题。陈老师除了给我写信,还打电话给我,说了杨争光和延艺云等人对改编的具体意见。影视创作我不是内行,但我是知道对小说的基本要求,拙作改编成影视作品不是很合适的。有次我打电话给他说,小说是第一人称写作,改编难度很大。陈老师鼓励我说,这个不要紧,是个技术问题,改成第三人称就行了,故事是要加的。他知道我在上海靠稿费生活的艰难,说“你太不简单了”。问我有什么困难,需要他提供什么帮助。我说什么都不需要,稿费也能勉强支撑下来,日子也能过,只是过得苦一点。陈老师这样关心我,我很感激。

那时我做着美梦,以为陈忠实的名字如日中天,有他出手推动,《上海是个滩》的改编就不会有问题。那些日子,我经常和西安电影制片厂在上海的一个代理人联系,那人是国有企业的一个中层领导,在浦东新区南码头轮渡旁边的一座大楼里上班,我闲了就去那里坐坐,聊聊文学和影视的事情,他负责与西安方面对接,我总是盼着改编的事能够成功,一是能拍电影,二是能拿版权费。我是在浦东租房居住,一台电脑养活一家人,清高不起来,名利对我都很重要,它直接影响到我的生存质量。有天下午,陈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上海是个滩》改编的事情弄黄了,原因很多,主要是从西安拉一个剧组到上海拍摄,成本太高了,他们会有更经济的选择。陈老师的语气里,表达出对这事的遗憾之意。我听得出来,他没帮上我的忙,他心里有点难受。唯其如此,才让我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他为人的真诚与实在。记得王安忆曾经说过,作品有它的“命”。我的另一部小说《玻璃是透明的》由北京电影制片厂顺利拍摄,《上海是个滩》虽说最终没能改编成任何形式的艺术作品,但是在《上海文学史》中却有一段几百字的记录,算是“进入文学史”了。这也是“命”。

我在上海闯荡的十年里,经常听到上海文学界谈及陕西作家,陈老师的名字是最响亮的。作为一个陕西人,我也为此而自豪。有一次,在上海文艺出版社总编室,我和《小说界》主编魏心宏先生聊小说,魏心宏说:“作家到了一定的高度,就越写越难了。连陈忠实都说,现在他都不知道怎样写小说了!”魏心宏是陈老师中篇小说《康家小院》的责任编辑,对陈老师是比较了解的,魏先生跟陈老师约稿时,陈老师就说了这句话。魏心宏说话时口若悬河,一泻千里。他把陈老师的话转述给我,是要让我知道文学上自我超越的难度。“连陈忠实都说……”这样的语气充满了教导性,或许我们都应该奉为圭臬。

我在上海和陈忠实老师见过唯一一面,在2005年10月18日,巴金老人去世后的第二天,中国作协通知陈老师参加巴老的追悼会,下榻锦江饭店。到达的那天晚上,我,陕西作家王晓云和上海大学一个教授一起去饭店看望他,陈老师见了我们非常亲切,问寒问暖的,看不出旅途的劳顿。陈老师坐在沙发上,两条腿显得很长,一副村长打扮,大汉身材,手边放着雪茄烟,有时并没点燃,习惯性地把烟夹在手头上,烟灰会随着手臂的挥动而飘落。去看望他之前,我想,老师难得来上海一次,我们也难得见一面,我没什么可送他的,他喜欢抽烟,我就给他带了一条软中华。谁知他反复推辞,坚决不要。他说:“春平你拿回去自己抽,我不抽这个烟。我从上海背回陕西,你看多麻烦。”他怕我多心,还特意把半截雪茄举起来说:“这长期抽这个!”回家的时候,我心里非常难受,老师对我不薄,但是烟都没抽我一支。至今,我依稀记得他用方言叫我“春平”的语气。

我从上海来到安康学院已经十年了,这期间我跟陈老师好像只见过三四次。因为见面时人多,每次我都往后退,不喜欢往前面挤。说话不多。去年冬天,有朋友打电话,说了陈老师生病的事,让我去看看他。我随即给陈老师发了一则短信,表达了我想去看望他的愿望,但短信一直没回。我打电话问朋友,朋友说,陈老师很瘦,身体很差,不想见人。你就别来了。今年4月18日,陈忠实研究专家冯希哲教授在我校开会,晚上我们聊天,希哲谈了很多陈忠实老师为人处世的种种细节,让我们感动不已。谈到陈老师的身体状况,希哲说是很不好,主要是进食困难,除了亲属,拒绝探视。根据冯教授所谈的情况,我沮丧而又冒失地说:“陈老师恐怕过不了五一的。”谁知一语成谶。所以当噩耗传来时,我并没有觉得惊讶,只是非常难受。

巨星陨落了,他留下了那么优秀的著作,那么优良的品格,这是光炳千秋的两大遗产。我手上还有他给我的信,也够我阅读一辈子了。

在我的文学种植中,《白鹿原》对我无疑是“圣经”般意义的。余下的,我也愿意点出几部:《红楼梦》《水浒传》《创业史》《林海雪原》。无论是往昔的,还是今日的,陈忠实,是唯一叫我敬畏的作家。

不是他离我们很近,也不是他的文学成就已是世界视野。只因为他是个好老汉。不是因为与他有过交集,只因为他作为一个好前辈,像铮光的铜镜,照见我们或许不堪的一面。

很多年前,在西安一次朋友的聚会上,得以坐在他的身边。满席人等,就我一个基层官员,或许是朋友给面子,让我能够与大师近距离接触,而我并不是纯粹的文学圈子中人,所以满席间说的文坛轶事,我也未必能插得上嘴。倒是老汉主动问起我在县上工作的情况,如干部与农民关系事,农民如今生存状态,我给他讲起城里的资本进山后,对农民生产生活的改变。他是认真地在听着的,以至吸引了别的同席者的注意。我看得出来,对于农民与农村的变革,在老汉心目中是有位置的,这或许比文坛那点破事更有意义。一部《白鹿原》,是耗尽了老汉的心血的,他听农村事的神情,纯粹一农村乡贤,有点像我们从文字中认识的柳青,我那时就想,这样的作家恐怕不会多了。

在西安城里,不少的作家,提起陈忠实,都会由衷地称呼他为“老汉”,好老汉。“好老汉”在汉语语境中,是个大词,顶天立地,一身正能量,可以托付,可以逢凶化吉,可以养儿育女,传宗接代。可以是好丈夫,好父亲,好朋友,当然,也可以是好儿子。可以视名利如粪土,可以无私地扶掖后进,可以拿得起放得下,可以自身正名“文学依然神圣”!

将近半个世纪的文学创作活动,陈忠实给我们留下的不仅是厚重的作品,更是精神,是为人,是伟大的谦逊和伟大的平和。与他交集,你同样可以留下谦逊和平和。他不是一座高山,他只是一片塬,杂树生花、长麦子长中国关中乡村民族秘史的塬。在这个塬上,你能够获得平静的地气,有故乡般的安全感。

一部《白鹿原》,已经是世界文学的高峰,对于中国文学,没有之一,是唯一。一个作家,已经是熟悉和不熟悉、亲近不亲近、名人和凡人共同心灵仰止的长河和峰峦。一个老人去世了,给活着的人,留下真切的痛和悲,这或许就是最高的盖棺。作为一个写作者,他留下的不是什么写作秘诀,是算计者永远无法企及的青草萋萋、麦苗萋萋的彼岸,在他的河岸上,那些沽名者和轻狂之徒,也永远只能在河的那边自娱自乐。

作为中国新时期以来最好的作家,没有之一,他用一生的平和的努力,树起一块文学的大碑,这块碑前,让所有苟活者、营利者失掉了重量。也修炼了一个大词:好老汉!

好老汉用一生修炼

刘云

陈忠实先生二三事

方晓蕾

先生的去世,惊动文化界,整个社会都在怀念。从4月29号至今,各种媒体都在刷屏。这个时间点肯定和先生的《白鹿原》当年问世一样,成为文学史乃至文化史的重要纪念日。这个时候,相关不相关的人都出来了,各种文字铺天盖地,虽然各怀心思,但其实都是一样的心情和感受,那就是悲恸和怀念。我照样沉浸在悲伤和怀念中,可三天来我却没有一个字见诸于报刊,只是把发表于16年前写先生的文字《陈忠实安康行》从网上搜出来,截屏,发了一个微信,再无片言只字。悲伤让人失去文思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我一直以为,对一个人最好的怀念就是心祭。先生自己说过(大意):怀念一个人的文字若主人自己读不到又有什么意义呢?三天来,我的心中其实一直在回忆和先生交往的枝枝叶叶,一个个细节一直在温暖着我。

第一次见先生是2000年的冬天,准确来说是2000年11月20号晚上。此时,先生已经是名动中华的人物了。1991年,先生那可以当枕头的《白鹿原》发表、出版,而后是评论界的一些纷纷扰扰,而后是先生当选为陕西省作家协会主席,而后是《白鹿原》曲曲折折的于1997年拿下茅盾文学奖。作为一个准文学中人,这些,我或多或少的听说过。但在这之前,我没有见过先生,也从没有主动联系过先生。直到20号晚上,先生带队从西安来安康参加并主持召开“陕西省作家协会安康片区会员代表大会暨安康市作家协会第一次会员代表大会”,我才第一次面对。会议是在安康有名的风景区“翠屏岛”召开的。其时,我先行上岛准备会务。好多人簇拥着先生上岛时,已经是晚上18点多了。一路舟车劳动,先生很是辛苦,我打开为先生准备好的房间,有点抱歉地说:条件有限……。我的话还没说完,先生环顾房间说:不错不错。行李刚放下,先生就拿起自己的雪茄先点了一支,给我发了一支,说:尝尝?先生只抽雪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习惯。先生不太给别人发烟,这也是大家知道的。也许先生是慰劳我吧。晚宴的时候,先生带着省作协一帮人,我记得还有京夫老师,挨着给大家敬酒,和大家互相认识,到我跟前的时候,时任安康作协主席马建勋介绍我,先生说:见过见过,他刚还抽了我一支烟,我把他当成服务员了。大家都笑。侯任安康作协主席张虹说我是方英文的堂弟。先生看了我一眼,说:英文是个才子,脑瓜子灵得很,你怎么这么腼腆啊。大家又笑。

先生这次在安康呆了三天,22号中午离开的。22号中午饭前有一段空闲时间,会务组准备了笔墨宣纸,请作家们留下墨宝。那场面很是壮观。先生说:我在汉中只写了八副字,安康朋友热情,我写十副,再多就是败笔了。我也想求一副,但我没开口。我知道参会的人很多,人人都想要一副先生的墨宝。先生写字很辛苦,我看先生真是用心,每一副字都花几秒钟构思,然后一气呵成。我和另外一个同志扶纸、吸墨,先生的每一副字我都聚精会神地揣摩。先生偶尔和我聊一句,都是家常话,譬如问我为什么不叫“方英蕾”什么的,我每是惶惶恐恐地作答。十张宣纸写完了,大家有些遗憾的散去。先生从隔壁京夫老师的桌上拿过一张宣纸对我说,你不喜欢字?我懦懦地说:我想请你提个书名,可我不敢开口。说么。先生低头润笔。我的心咚咚直跳,“春梦了无痕”几个字崩了出来。我的话落,先生的笔落,周围的掌声响起。散去的人看先生又提笔了,就又围过来。先生点了一支雪茄,对大家说:对不起了,今天不写了。再要字,我回西安给大家写。大家又准备散去。先生说:晓蕾,你镇安人吧。见我点头,先生说:我今天破个例,再送你一幅字。我又惊又喜,围观的人又是惊讶又是羡慕。先生没管别人,拿过一个斗方,挥笔写下“镇安二方”四个字。落款是“方小蕾存念”。我低声说:我是拂晓的晓。先生大声说:小蕾多好,正在成长么,方英文成大气候了。我听到周围一片“噢”声。先生这是对我鼓励有加啊。

第二次见先生,已经是七年后了。2007年9月省作协在止园饭店开会员代表大会,会议期间我得到了先生的《凭什么活着》等两本散文集。会议间隙在翻阅,先生刚好路过,停了下来,说:晓蕾,这么多年没见你了,你也不联系我。我脸红了,实话实说:您那么忙,我想见您,又不敢见您。先生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他见我在看他的书,就拿起笔在扉页上签了“方晓蕾先生雅正”几个字。见有人叫他,说:回头聊么。

第三次见先生是2008年冬天。当时我的中国作协申请表需要介绍人签字,我找了先生。之前,我收到过两次中国作家协会的申请表,返回后都石沉大海。2008年第三次填表的时候,我给省作协的李秀媛老师打了电话请教。李老师当时是省作协外联部主任,她说:你请陈主席当介绍人嘛。我便到西安请兄长方英文和先生签字推荐。那天先生刚好在他那堆满书的办公室里,签完字,聊了一小会儿,我正忐忑该不该打搅先生时,先生说:走,咥泡馍去。就在作协对面的小店里,一人一个馍。我拘谨,没说多少话,先生问一句,我说一句,半个小时就结束了。这是见先生最后一面,一晃,八年过去了。

睹物思人,睹物伤怀。这么多年了,我珍藏着先生的字,珍藏着先生的书,把先生的话记心间。之所以没有裱挂,也不曾让世人知道,那是因为,我知道这些都是先生对后进的奖掖,而不是我借先生之名而沽名。先生名重一世,更会名重世世代代。小记先生二三事,让世人知道先生对一个小人物的关怀;让研究先生者知道,忠实先生有山海大的胸怀和悲悯怜世的伟大情怀,让人高山仰止。

先生走了,可在我心中永存。

青山绿水为您送行

杜文涛

得知陈忠实老师去世的消息时,我正在长江边的湖北省监利县东港湖畔。一位文友发来微信,我不信,又从手机搜狐新闻查证后,望着通往长江的茫茫湖水,我竟一时茫然了。

我和陈忠实老师相识于2000年11月在瀛湖翠屏山庄召开的安康地区作家协会换届会议。三天的会议,我们听了他的主题讲话,还听了他“锤炼思想,勇攀高峰”的文学专题讲座。记得他在讲座中说文学也不能抛开名与利。这可是一句敏感性的话语。透过这句话,我们看出了他的实诚。会下,我们找他请教、聊天,他朴实、简约,我们纠结的问题,在他那里,几句话便能得到释疑解惑。有些问题,似乎已超出了文学的范围。至今,我仍然保留着我与他初次相识时的合影,也时不时地回忆起向他请教过的话题。

2004年9月,岚皋县举办首届生态旅游文化节。按照县上安排,我们提前电话邀请陈忠实老师到岚皋参加活动,开幕式前两天,我们又专程到西安迎接陈忠实到岚皋。那时,西康高速还未开通,我们一行人乘坐火车到安康,县上专车在安康火车站接站再到岚皋。

陈忠实老师是第一次到岚皋,也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到岚皋。他全程参加了旅游文化节所有活动。九月九日他到岚皋,十日参加了在岚河漂流码头举办的开幕式及地方文艺节目展演,十一日考察了南宫山森林公园,十二日参观了巴山山巅神河源森林公园,十三日离开岚皋坐火车返回西安。陈忠实老师住在岚皋宾馆,我全程陪同了陈老师在岚皋的所有活动。

使我印象深刻的是陈老师在岚皋的几次谈话。九日晚我陪同他在岚河河堤散步时,他说:“岚河河面空气清新,河水没有污染。城市一般都临水而居。河水是城市的灵魂,河水是旅游的根盼。”在南宫山上,他回答时任县委书记陈勇关于他对南宫山景致的看法时,陈忠实老师认真思考后以文学语言说:“奇树争险,危石作态,琼林雾岛,斜掌成峰。”在神河源草原,陈忠实老师回答了安康电视台记者关于他对岚皋观感的问题:“走进岚皋,就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到九寨沟、张家界。如果说岚河是种碧绿的美,南宫山是种秀丽的美,那么神河源便是种柔和的美。秦岭以南都是山清水秀,岚皋最具有代表性。在外界一说到陕西,似乎黄土高坡就是代名词,一说到巴山,人们就想到四川。岚皋是俊俏的女子,养在深闺人未识。人的性情需要好的山水陶冶,有好的山水也需要好的宣传。郁达夫有句名言’江山亦要文人捧\’,这很重要。希望有机会来的作家、艺术家都来写、都来画、都来拍,宣传岚皋。但艺术是有规律的,重点要依靠安康的作家、当地的文人宣传,文化宣传胜于新闻宣传,用无形的资源推介出有形的资产。”

陈忠实老师到岚皋时,已是初秋。上南宫山那天,山中已显凉意,我拿出从家里准备的一件板栗色西装外套请陈老师穿上。后来,从陈老师在岚皋时好多照片及视频中,都能看到这件衣服带给我的记忆。

得知陈忠实到了岚皋,又正是我陪同时,当时正上小学的儿子闹着要去见陈忠实。上神河源那天,我带上了他。回来后,他写了篇小散文《我见到了陈忠实爷爷》,登在了《安康日报》上。活动间隙,我请陈忠实老师写了幅杜牧的《山行》,也挂在了他的房间。儿子后来高考,坚定地选了文学专业,现在又考上了文学专业的硕士研究生。不知这些是否与孩子幼小时见到了他心目中的文学泰斗陈忠实有关联呢?

陈忠实老师在岚皋的所行所感,我后来整理成篇《走在青山绿水间——陈忠实岚皋记行》,发在陕西作协会刊《陕西文学界》及几家报刊上。

2012年,我的散文集《巴山深处》由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我想请人题写书名。首先我便想到了陈忠实老师。我想到他太忙,怕给他添麻烦,便抱着试探的口气找到他,没承想,他竟爽快地答应了。没多久,我从他那取回了题在大半张宣纸上的书名。这有着签章的墨宝,现在成了弥足珍贵的珍藏品。

在返回陕西的高速路车上,微信朋友圈里多人转发了”秦巴山水美安康”编发的我2004年写的那篇《走在青山绿水间——陈忠实岚皋记行》。编者加了缅怀陈忠实老师的编前话,我点赞后进行了转发,并在前面加了一句话:“青山绿水为您送行!深深的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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