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门的片区生活
□任敏刚 说到南院门,在民国以及解放后相当一段时期,那可曾是西安最繁华热闹的地方。
第一市场就是南院门一个商贸繁华区,我家就曾在这里开店。第一市场是一条南北的长街道,商户门头一个连一个,各门房虽然都不是特别大,但经营的商品名目繁多,种类各异,棉布、绸缎、布鞋、雨靴、帽子、毛巾、针线等等,应有尽有,每天那里人来人往。
南院门地区生活、学习各方面的条件是很方便的,有小学、中学、医院、澡堂、电影院、广场、剧院等,以及很多的饭店、各种名小吃。在南院门巷口的南侧,是一家较大的国营理发店,店址原是浙江宁波一个汤姓人经营的“慎昌钟表店”。理发店内有七八位理发师,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有两位理发师。其中一位王姓师傅,约50多岁,他性格内向,不善言辞,见了熟人就微微点头。他理发心细、一丝不苟,尤其是满月的或百天的婴儿理发、剃胎毛,基本上都是他来做。小孩头皮软、爱动,但他从未出过丝毫差错。另一位是带着上海口音的师傅,他精神帅气,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衣装、发型每天打理得很整齐。他对顾客热情大方,也很健谈,顾客无论男女都喜欢他修剪发型,尤其是“文革”后,社会开放了,兴起了烫发(当初是电烫),顾客满盈,逢年过节,尤其是女同志会排起了长队。他对每一个顾客都很耐心,会根据你的脸型、年龄,建议你烫大花或梳波浪型。经过他的梳理,顾客都会满意而归。
六十到七十年代时,通讯还不发达,电话也不是很普遍,人们之间的交流、信息传递很多都全凭通信。在理发店的南隔壁不多远,就是南院门邮局,门口立有一个深绿色的邮筒,人们将写好的信件贴上4分邮票,几天后便可送达目的地。邮局还经常出售一些纪念邮票和东欧邮票,票面设计美观大方,有不同的面值,内容千变万化、种类奇异,引起一些集邮爱好者的浓厚兴趣。邮局门口常常聚集一些人,他们相互交流信息,交换邮票,久而久之,这里逐渐形成了一支集邮爱好人群。
南院门的书店会受到爱书人的光顾,这里有一个新华书店和一个古旧书店,在书店里常常能翻出一些连环画册。更吸引孩子兴趣的是书店附近有几处私人书摊,1分钱就可以看一本小人书,孩子们常挤在一起,看些古典的小人书。我当时很喜欢在那里看书。
看完小人书,我还爱到旁边的大芳照相馆门口转。照相馆明亮的橱柜里摆放着几张装镜框的大幅照片,有个人照、朋友合影照,还有家庭合影,照片上的人都眉目清秀、十分好看,家庭的合影照更显温馨,让人羡慕不已。让我记忆深刻的是,照相馆的厅墙上悬挂了一幅很大的军人照片,那便是杨虎城将军的个人照,面目的神情展示了一种不可侵犯的军人气概。我总是隔三差五地去照相馆观看这张照片。
南院门片区的人买菜,在五味什字的北口的那个蔬菜市场,这里夏季蔬菜较多些,而冬季主要以白萝卜、大白菜为主,那时家家户户都要冬储萝卜和白菜。
七十年代,人们看病主要以中医治疗,五味什字的附近就有“普泰和”“藻露堂”等几家中药房。中药房内摆放着层层的抽屉,放着千奇百怪的各种草药,浓重的药味从铺房内飘出,坐堂的老中医都很有种神秘感,年龄大都在60岁左右,时常戴一副黑边的圆眼镜。你去看病,他先看你的气色和舌头,二根手指轻压在胳膊的脉象上,片刻,他会提笔写下一个十几味中草药的方子,叮嘱你煮法及服法,那时的中草药多以“几钱”的重量计标。人有病时,特别是年轻人及小孩,最怕喝中药,又苦又涩,难以下咽,老人常说:“苦口良药利于病”,喝了就好了,有的老人常常捏着孩子的鼻子往嘴里灌药……草药真灵验,一般的病一喝就好或减轻。
西安市委就坐落在南院门。市委门前有一个广场,这是一个多用途的广场。市委门口对面有一个很大的照壁子,它大约有3米多高,10几米宽,应当是当时西安最大的照壁子,后在城市的改造中拆除。壁子南面有一个很大的水井,后来井也被埋了。在这个广场,每年正月十五或其他重要节日,西安市各地和单位都要组织社火,都要到南院门广场轮番表演,有秧歌舞、龙灯、芯子、高跷、旱船、大头和尚戏柳翠等,尤其是西大街“骊宫池”澡堂的高跷,比别的队表演的高跷两条木腿要高的多,大约有2米多。这个广场也是附近群众休息聚会、游乐、休闲的好地方。有一段时间,广场晚上就成为大型露天舞场,跳舞的人很多,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玩耍。当时广场上几乎每天都有一个叫大老黑的练武人,在此处卖大力丸和膏药。还有一个留有胡子的老头,用陕西方言讲民国时的有关故事,有河南军阀刘震华带兵围攻西安、二虎守西安,以及民国十八年西安闹灾荒,饿死很多人等等,他将有些故事还编成了顺口溜,很是吸引人。唐山地震时,在广场上有大量的防震棚,成为当时一景。这里也是我们当时孩童学习骑自行车的好地方,广场大,人少,学车子也方便。记得当时市委礼堂每次召开大会时,广场上就有上千辆自行车,成为一个大型的停车场。
南院门周围有许多街巷也很有特点,整条街都是同样的商品集中地,如小百货一条街(第一市场),中药材一条街(五味什字),竹器一条街(竹笆市),锦旗一条街(正学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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