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春节
□刘天文 往前数几十年,大年三十,家家都用灶火拉风箱做年夜饭;一街的人都在自家大门口放炮仗;正月十五娃们家掌着灯唱着:“灯笼会,灯笼会,灯笼着了回家睡。”那时,青砖瓦舍是老西安城里民居的基本特征。后来,青砖瓦舍少了,这些“事儿”也就少了。幸好,留下了点点记忆。
青砖瓦舍的年代
我曾居住于城内南院门附近的大车家巷近三十年,这条巷子是典型的青砖瓦舍。巷子是南北走向,站在城墙上对着巷子朝北看,街道两边有限的道沿儿上,种着洋槐树、椿树、苦楝树,枝枝杈杈覆盖着屋面和路面的一部分。每逢洋槐树开了花,满巷子里都飘散着香气。冬天到了,树的叶子落了,中午的阳光普照着整个巷子。放了寒假的娃们家,就在这里喧嚣着玩闹着,等待着春节的到来。
“文革”前的春节,因多年的“移风易俗”教育,“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的旧风俗大多没有了。倒是街道居委会对过春节(其他节日也一样)的公共卫生有要求,每个院落朝着街道的一面墙,都要用白石灰刷白了墙面,用黑煤水刷黑了墙墩。一眼望去,黑白分明,很是精神。
至于其他:“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割猪肉。二十七,添新衣。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各家更是自行其是,既不统一,也无顺序。
春节期间,当地政府会组织机关、企业和居民在南院门的市委礼堂里举办迎春联欢会。大车家巷里就有一群文艺骨干,会连日排练节目。记得有一个节目,七个男生一溜站着唱:“我们七个娃,住在一个村……牛娃、狗娃、马娃……我就是咱人民公社的黑红黑红的红娃。”
市、区的饮食公司、百货公司,还组织成“高跷队”,扮了戏剧人物,粉墨上街,正月十五前后在南院门广场展演,玩社火,闹元宵。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文革”前的情形。上世纪七十年代间,春节里民间的娱乐活动被“样板戏”代替了。巷子里某公司的一位大叔,能唱秦腔“李玉和”,很出了一阵风头。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才有几家人率先在自己院落的大门前贴上了春联。
黑黄硬的蒸馍
那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三年困难时期”的一个春节里,乡下农村的姑姑带着我的两个幼小的表弟,大年三十的早上就来到我家,准备一起过年。
到了黄昏,家里就开始蒸馍。人口多了,也就要多蒸些馍的。除了蒸馍,还要蒸豆沙包。煮了豆子,还发了一大盆“八五”麦面粉(一种精粉与麸子按比例加工的面粉)。
那时就是在地灶火上蒸馍,拉着风箱把煤火吹旺了,让铁锅里的水产生的水蒸气充盈了整个笼屉,才能使其中的生面团变成香甜的蒸馍。
奶奶和姑姑忙了半晚上,时间一到,揭了笼盖,一看,都傻了眼。应该是白生生虚腾腾的蒸馍,都变成了“黑黄黑黄”的死面馍。这分明是把碱放多了,碱大了!究其原因:先是奶奶放了一次碱,忙别的事了。姑姑不知道,见该放碱了,就又放了一次碱。两人没有沟通,所以就生产出了一锅黑黄死硬的蒸馍。
事情已就了,奶奶和姑姑就采取了“补救措施”——给每一个蒸馍上涂抹“醋”,以期“酸碱中和”使之还能下咽。
虽是次品蒸馍,但扔是不能扔的。众所周知,那个年份粮食是多么金贵。所以,这一年的春节我们全家都食用了黑黄死硬的蒸馍,连串门的亲戚们也同样待遇。但亲朋好友都没有怨言,大快朵颐,依旧欢度了春节。
差点误食毒鱼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春节,我去了洛阳舅舅家过年。节罢,回到了西安。
见了父亲,他沮丧万分地告诉我,家里的一窝来杭鸡死了。
那时因为物资匮乏,城里的居民,有条件的几乎家家都养鸡,以获取蛋白质丰富的鸡蛋。
我们家在大门过道的转角地,搭了个鸡窝,养了一公四母五只雪白的来杭鸡。这一窝鸡里的几只母鸡每日辛勤工作,供给我们全家营养丰富的大个白皮的新鲜鸡蛋。唯有那只大公鸡,凶悍异常,除了对我的父母友善外,其他邻居、来客(包括我)一律“喙爪”相见!它猛不防地就会从背后跳到人的肩膀上,对着人脑袋袭击。有乞丐上门讨饭,也遭遇了这只大公鸡的进攻,落荒而逃。后此事张扬出去,竟少有丐帮人士再登门了。
这一年的春节,不知是父亲还是母亲,千辛万苦地买回来了几条鱼。其中一条鱼,长得怪模怪样,非鲤非鲫又非草鱼,估计应是河豚一类有毒的鱼。父亲从宰杀到烹调一直就对它犯“嘀咕”,终于做熟了,香气也散发出来了。父亲心里的嘀咕终究难以消散,决定先做个试验。父亲切了一块鱼肉,丢到鸡槽内,不到一时三刻,那一公四母雪白的来杭鸡就仰脖子瞪眼一命呜呼了。
父亲说,这要不是叫鸡先吃了,大过年的不知道要害了几家人呢。
父亲是医生,尚有科学精神,敢于怀疑,重于实践,才避免了春节里人食毒鱼的大祸一场——这年过的,“太惊悚了!”
张狂放鞭炮
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最初几年,争当“万元户”是那几年新兴的个体户们的追求。企业也有“奖金”了,若是完成了生产任务,就可以给职工发放月工资一定比例的奖金。
对于放炮,我年少时节还有些许兴趣,那时我已过而立之年,且要为儿子做一个“不做危险事情”的榜样,决意不再放炮了。谁料,同院的王家兄弟,放炮的兴趣极大,还能弄来许多炮仗。大年三十的晚上,子夜时分,在他热情鼓动下,我们几人都站在大门口,点火放炮了。一街两厢,都是放炮的人。对门、隔壁之间又都有些攀比的劲头。
我喜爱放“二踢脚”,炮点着后先是在手中“嘭”的一声响,从手里蹿到空中“啪”的再一响,一炮两响!那些年放炮经常出事,这一年我就出事了。由于长时间地在寒冷的空间里手举着“二踢脚”,手就冻僵了,也就没有感觉了。这颗“二踢脚”响了一声后,不再腾空而起,我正愣神间,它就在我的手里头“慷慨就义”了。顿时,我的左手感觉到了一阵剧痛,大喊一声,落荒而逃……
手虽被炸了,所幸后果不严重,以后便很少放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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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西安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