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抺不去的记忆

□洪皓若

我家距西安196公里，1950年我高中毕业，当时长武县尚无高考报名、体检点和考场，凡事都要到西安西北大学报名、体检和考试，儿时的友朋帮我找了一本工科的复习提纲，这份提纲帮了我大忙。在先前通读课文，重点背记的基础上，再按照提纲的要求过几遍。

多少不眠之夜，拿下了高中工科生的课程，几乎做到了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我的感受实在是太深刻了。就说这些夜晚吧，虽是不眠之夜，但也有过睡眠的经历。那就是每当精疲力竭时，便和衣躺在床上或趴在书桌上打个盹过把瘾。这种睡眠也确实够过瘾的了，它能使人全身肌肉和骨骼得以放松，产生麻酥之感，有时则是全身上下疼痛难忍，胳膊腿都难抬将起来。那种感觉让人刻骨铭心，无论风咋刮，雨咋淋，烈日咋晒，也无论历史如何沧桑，年轮怎么交替，这件事就像铸在铁上一样，怎么也拂不去，抺不去，忘记不了。经过这样一番拼搏，我终于满怀着胜券在握的希望和对未来的憧憬，投入了高考战场。

等待“通知”的日子是难熬的。高考的结果虽然是预料中的事情，但是看不到通知，心总是悬得老高，生怕有什么闪失。那些天我不再学习，只干一些农活，算得上轻松，但并不愉快。清楚地记得，1950年8月18日下午，我正在犁地，忽然听见乡邮递员喊我，心想一定是“通知”到了。遂扔下手中的犁拐和皮鞭，闪电似地跑了过去。接信时，手在发抖，但当“洪皓若同学：祝贺你走进了大学生行列……”几个字映入眼帘时，我的泪水奔涌而出，真的有点像是中了举的范进。全不顾地里的农活和那头朝夕相处的耕牛，撒腿跑到几个好朋友处，让他们分享我的欢快，那个不眠之夜星光灿烂，激情无限，让我终生难忘。第二天一早我便朝另一个好友的家里走去，来回路上如沐春风，脚下带着几分弹性，口中哼着小调，心里充满了愉悦，就走那崎岖的山间小道和路边的山花野草也都觉得可爱起来了。我的母亲没上过学，也没文化，你给她说的多了也听不懂，所以我对我妈说我考上大学了，她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显然是在为我高兴！这位慈祥的老妈妈还忙前忙后，为我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并说了许多勉励的话，表现了她的豁达睿智和远见卓识。我在当晚的日记里写下一篇非常感人的散文，语言精美，感情真挚，是几百篇文章里的上乘之作，可惜“文革”中不知被“小将们”弄到哪里去了。

8月21日，我带着亲友们的嘱托和单薄的行装踏上了开往西安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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