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铜川市耀州中学高一（5）班 贾雨晗

插图/张永文

时至今日，我不知道那个故事到没到头。

那个故事关于一个王朝，是一个王朝留下来的最后的记忆和留存。而这样的遗迹废墟纵使回味几千几百回也不觉厌倦，除了长安城，大概连金陵、北平也差了几分独属于盛唐的雍容气度。

我时常以为，一个城市就是一个人。有的热闹喧嚣，有的朴实宽厚，有的豁达大度，有的狭隘偏激。然而我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长安。是的，不是如今的西安，是那早已湮没于历史烟云里的长安。

那里有什么呢？有人、有车、有马、有帝都的气魄、有诗人的吟唱、有百姓、有人家，有热闹也有清净。热闹的人间烟火在东市西市，那里遵循着暮鼓晨钟的规矩交易。有金发碧眼的胡人，他们风尘仆仆，不远千里瞻仰它的模样，得到那被贵族热捧的丝绸绫罗；有打马而过的游侠，他们立马索酒，坐论生死；有丰腴健美的千金小姐，他们挑选着远渡重洋而来的珍贵脂粉；有胡姬把酒劝客尝，有最繁华的一面，如同艳妆的舞姬，在帷幕拉开的那一刻冠绝天下。

然而长安并不只是繁华的，如若真的只有繁华可供凭吊，那便不是长安了。

他是一个白衣的少年，他最安静的一面，或许只有诗人了解。红叶题诗或是踏雪寻梅，不单单是历史。在长安，你只需酤上二两竹叶青，于青瓷瓶里滚沸，无论是城外的竹林里对月长啸，还是高楼独酌时把酒问天！秋夜里煮酒烧红叶，冬雪间醉卧落花边，听风听雨听小曲儿，酒到酣时，不妨仰天大笑出门去，不妨挥毫万字一饮千盅。金龟换酒的事儿，搁在西安或许是痴儿所为，到了这旧时的长安，要那些个黄白之资作甚？不如拼一个醉，以免了而今乐事变作他年泪。

长安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结局呢？我想他是想过的，我又希望他没有想过。我的记忆里画出的他的侧脸应当还是那个白衣的少年郎，剑眉星目，笑声清朗，虽然只是我的妄念。

我相信长安一定是葬在他最灿烂的年岁里的，所以他更加绚烂，更加不可复制。长安是个狂生，他怎么能够容忍自己朽木一般的渐渐枯萎呢？于是他将自己埋葬，他的葬礼由一个胡人为他主持，由一个帝王为他收场，有无数诗人为他哭泣，有无数老人将他记在脑海里，有无数珠光宝气为他陪葬。

长安的死也死得清雅、死得浓烈，却又像一坛老酒，入口如火炭一般炽烈，回味却像江南的烟雨一般，绵长而且漫柔。或许当你的指尖触上他的侧脸，睡熟了的长安也不过是在梦中皱起了眉，发出一串没有后续的呓语。而今草木已芊芊，烟雨低诉过往千年，石马无声伴君眠，那年长安无人见。

指导老师：杨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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