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商调查 2016春运回家路之“人在囧途”篇华商报记者暗访体验票务公司 长途车司机 联手倒客评论：期待一个平安、诚信、温馨的春运
21日，西安灞桥高速收费站口，面包车送来的乘客上车华商报春运报道组图
对于回家过年的人来说，春运中顺利踏上归乡路，如期与家人团圆，是一种期盼。然而华商报记者在近日的暗访中发现，归乡的路对于一些人来说却成为了“囧途”，只因他们被“票托儿”“拐走”，被“车托儿”“倒卖”。
我们希望，每一名回家的人都不要遭遇“人在囧途”。在此提醒乘客，归乡的心再急切，都不要轻信不明身份者的说辞，要在正规的客运站、遵循正规程序购票乘车。
>>记者暗访
票务公司、客运站人员、长途车司机联手倒客
在西安火车站广场及解放路口，只要有行色匆匆的人走过，就会有人凑上去问：“坐长途车不？”可是“不坐不知道、一坐吓一跳”，记者听从这样一位“热心人”的安排，要去河南许昌却别送上了开往上海的长途车。
票务公司销售高价票
21日下午2时，在火车站东广场，一辆停放的中巴车吸引了华商报记者的注意。车身上写着“川沪票务”及票务咨询等字样，车顶的LED屏幕上滚动着西安前往全国各地的线路。
“许昌，有没有票？”记者的询问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随后在一名挂着“川沪票务”工作牌的人员带领下，记者来到了城墙东边的一个商店。商店的玻璃门上同样写着“川沪票务”字样及各条线路。店内设有旅客休息区，有二十多个座位。记者到达时，有近10人在此等车，从样貌看像是外来务工人员。其中一人抱怨到：“我等了3个小时了，还没车吗？”这人要前往四川。工作人员回答说：“晚点了。耐心点，一会儿就有车。”
票务公司前台的一名小伙得知记者要去许昌后，开始不停地拨打电话，询问还有没有去许昌的车，并示意记者先坐在一旁等候。据了解，正常去许昌的汽车票价为130元左右，而在这需170元。
交谈中透露倒客猫腻
大约半小时后，工作人员将记者叫到前台说：“问了一圈今天没去许昌的车了，要不你先到郑州，然后自己从郑州去许昌。郑州一会儿有车。”据记者了解，若前往郑州，在该站购票仍比正常汽车站的票贵20元。“不是刚说还有许昌的票吗？”记者追问。
“刚是黑（汽车）站说有票，我们弄票务的知道已经没正规的车了。我们不能坑你，把你给了黑站，他们随便在停车场给你弄辆车，让你先上高速再把你‘倒\’到别的车上。两倒三倒的啥时候才能把你送到许昌？那太坑人了，咱不干那事。”
记者从业内人士处了解到，所谓的“两倒三倒”，就是比如乘客要去许昌，先把乘客送到铜川，再找车送到郑州，最后再找车把乘客送到许昌。
长途车空车发车 令人诧异
记者同意了这名“川沪票务”工作人员先去郑州的提议，随后交了150元票钱，但对方没有给任何凭据。工作人员直接把记者交给了门外的一个摩的司机，让拉到4公里外的万寿路汽车站。下了摩的，陪记者来的工作人员让记者掏20元钱给摩的司机，随后将记者交给了从万寿路汽车站走出的一名男子。
“赶紧，3点钟有车去郑州。”接头男子催促记者。下午3时，在该站发车点，一辆前往苏州的车准备发车，接头男子示意记者上车。可客车司机说：“我这车不路过郑州。”无奈，记者只能继续等待。而这名接头男子在打了多个电话后告诉记者，4点有车去郑州。
当日下午4时15分许，一辆线路牌上写着“西安至上海”的客运大巴进入万寿路汽车站。接头男子告诉记者，这车去郑州。
记者上了车，车上48个座位，可除了记者和两名司乘人员，仅坐了一名乘客。“空车去上海？这不就赔死了？”记者心里有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司乘人员告诉记者，他们不进郑州，“只能把你放在郑州北服务区”，记者表示拒绝后，接头男子和司乘人员商量，最后说将记者放到郑州的高速收费站。
车过渭南上了5个人
这辆客车快到灞桥高速收费站口时，靠边停在了一辆面包车前。面包车内下来4个人，其中两人拿着行李。客车上一司乘人员也下了车，透过车窗玻璃记者看到，他们简短交流后，拿着行李的人给了面包车下来的司乘人员几张百元钞，随后上了这辆长途客运车。路上记者得知，这两人前往洛阳，在火车站给了票贩子150元后被面包车拉到了这里。面包车内还有四名也要坐长途客车的乘客，线路不一样，没有上这辆车。
长途车上，司乘人员不停地打着电话，像是在联系乘客。记者隐约听到司乘人员在电话中这样说：“西安这边有点堵，马上就到了，在服务区等着。”5时15分许，这辆车驶入了渭南西服务区，停在了服务区的出口处。记者借故不再乘车离开时，看到在距离服务区出口处较近的地方，高速路外停着一辆面包车，车内下来3个人，其中2人带着行李，在另1人的带领下翻过了高速公路的栅栏，随后2人也登上了这辆长途客运车。
西安至上海1400公里，虽然空车发车，但从西安驶出仅50公里，在高速路上上了5名乘客。这些人以及他们携带的行李均无法进行安检，这些乘客甚至连身份证都不用出示。
>>业内人士：
长途车线路太冷，私下联系客源
记者从多位业内人士处了解到，确实存在一些票务公司将乘客私自倒卖至客运班车上，“一些线路不热，从站上发车时坐不满人。一些票务公司的人和司机有联系，收取高额费用把乘客安排上车。”
据分析，西安至上海客运车跑一趟成本在4000元左右。“由于西安和上海两地交通发达，长途班车少有人乘坐，免不了有人和司机暗地里捣鬼。私自把人带上车。”
“没有正规票据，行李不经安检，乘客身份信息不确定，都是极大的隐患。站外上客、参与倒客等行为都是国家严厉打击的春运行为。”业内人士称，“一旦进入春运高峰期，正规班车客流量上来，车托再肆无忌惮的揽客，往往会导致这些乘客滞留在票务公司、高速路口或者高速服务区。”
“没有那么多正规车，为了疏散滞留乘客，来回倒卖乘客。更为严重的把他们安排在黑客运上。”业内人士说，“途经什么线路，什么时候到达，一切都变成了未知。”
西安汽车站相关负责人称，长途黑车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召集到的乘客较少，大概15到20位，他们把乘客以低价转让给正规营运公司来赚取差价。另一种是遇突发客流，召集到四五十或者更多的乘客时，他们就把这些乘客集中到一起，找一个大巴车或旅游车运送。
>>现象背后
三大违规操作致“人在囧途”
从记者暗访情况看，这趟运营存在以下违规操作：
长途车非站上下人
“按照线路设置，该车虽然路过郑州，但在郑州没站点，就不能进入郑州，只能让乘客在高速服务区下车。”省汽车站一负责人负责人称，“在高速路口以及服务区上乘客的行为是国家严厉打击的。目前该车还在上海。待返回西安后我们将进行调查处理。”
无票在客运站内上车
“万寿路客运站是省汽车站的分站，这辆车从省站发车后可以去万寿路站补客。”该负责人说，“但暗访记者未在该站购票，甚至没有持票却能在万寿路站内登上这辆长途客运车，该站管理上有一些问题。”
票务公司与汽车站无任何合作
“川沪票务公司是正规合法公司。”该负责人介绍，“但省汽车站以下各分站从未和该票务公司有过任何合作，从未让他们帮我们代理售票，川沪票务公司就没有权利把乘客倒到我们的万寿路汽车站乘车。”
>>官方回应
省汽车站：均存违规 运管处：将进行调查
由于记者上车的位置在万寿路汽车站站内，该站属于省汽车站分站，24日记者和省汽车站一负责人取得联系，证实了记者21日所乘坐的这辆客车确实存在。“21日从省汽车站发车前往上海，该车在省站售出一张票后发出。”
省汽车站一负责人说：“上海的线路比较冷，但线路较长，中途设有数站可以补客。该车可以在商丘、徐州等地进站补客。但洛阳、郑州不是站点，绝不能在非站点外、高速上补客、下客。”
“不进站就上客，连简单的安检都没有。一旦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那可是一车人的安危。”该负责人说。
24日，记者将21日暗访的情况向西安市交通运输管理处一负责人反映，他称将会调查，对各种违法、违规的客运行为进行查处，以净化西安市春运环境。
>>探访体验
车托儿不断蹭上来：“走不走？”
“车托儿”，是依靠非正规营运黑客车，拉客人赚取劳务费的人。2016年春运开始后，往年媒体常报道的西安火车站附近的“车托儿”还存在么？日前，记者再次来到火车站进行体验。
1月21日，在陕西省西安汽车站售票厅外和火车站广场，有不少中年男女在来来回回游走，每有行人从身边经过，他们都会询问一句“去哪儿？走不走？有长途车。”记者走向汽车站售票厅大门，短短的一段路，每走几步就有人故意经过记者身边，轻声问去哪儿。为一探究竟，当一名中年男子再次搭讪时，记者接了话。“你到站里还要等，我这儿有车，随到随走。”“有去郑州的车吗？”“有，走的话跟我来。”记者表示同意，中年男子一路向东走去，记者跟随男子一直走到尚俭路附近，对方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就快到了！”男子催促记者继续跟他走，但记者以不放心为由不愿再往前走，男子极为不满，“那你去车站等着吧！”嘀咕一声后，男子迅速返回火车站广场。
“票托儿”一个月收入轻松能过万
除了为黑车拉座的“车托儿”外，还有专门为一些票务公司拉客的“票托儿”，他们也是靠人头儿赚取提成，按照乘客票价的高低，最低10元一人，高的几十元一人。曾有内部人士告诉华商报记者，每年的几个客流高峰，尤其是春运，当正规客运场站面临巨大运力压力的时候，黑车就开始了行动，车托儿，票托儿的“春天”也宣告到来，仅春运期间，比较活跃的“托儿”收入会非常可观，一个月轻松能过万，甚至有人一个春运挣近10万元。
有乘客被拉到宾馆坐上可疑车
春运大潮中，一些没有营运资质的黑车也蠢蠢欲动。2016年1月21日，华商报记者在西安火车站西闸口附近一宾馆的停车场内，就看到一辆民用商务车拉着六七个年轻人离开。
当日下午2时30分左右，华商报记者在西安火车站采访时，在该酒店停车场看到，一辆银色商务车开了进来，随后驾驶员停车离去。约十几分钟后，驾驶员及另一名年轻男子返回，身后跟着六七个拖着行李箱的年轻男女，而这几名年轻人显然此前与二人并不认识，站在车前等待安排。
两名男子殷勤地帮几人将行李装入车厢，并安排好座位，过程中，双方之间并无多余交流，随后，两名男子也上车，车辆驶出停车场快速离去。
>>前车之鉴
坐车去深圳折腾了4天还在西安
华商报在以往的报道中，也非常关注乘客遭遇“囧途”的经历。汉中小伙马力2013年春运期间的遭遇就颇具代表性。
2013年3月12日，马力赶到西安火车站准备去深圳，但买不到票。一名陌生男子搭讪后将他带到附近的某停车场，要价550元。马力一看不是正规车，又嫌太贵拒绝买票，但离开时被那男的踹了一脚。随后他到陕西省西安汽车站花450元买了一张13日中午的汽车票。
次日中午，马力赶到车站，找遍车站只找到一辆西安到东莞的大巴，向司机确认可以去深圳后，他上了车。下午1时整点发车，车上只有马力一个乘客。数十分钟后，车开到城南客运站。在站内，又有一男一女两人上车。由于该车未在站内排班，工作人员查验后，司机将车开出站外转了半小时，又回到了城南客运站。之后司机让他们三人下车，上了一辆雪佛兰轿车。三人被带到了曲江服务区，轿车司机说是在那里找其他车辆送他们去深圳。三人一直从下午2时等到晚7时，整整5个小时，都没有顺路车。雪佛兰司机只得又将他们送回城南客运站。
3月14日中午，雪佛兰再次载上他们，这回却将三人带到了火车站附近的尚德门停车场，让他们坐黑车去深圳，手中车票还被人收走。三人一直等到下午4时，都没有人管。马力很害怕，就偷偷溜了出来,并向媒体求助。
3月15日，马力仍滞留在西安。经华商报介入，陕西省西安汽车站了解情况后，在马力已无实质票的情况下全额退还了票款。最终，马力于15日晚购买到一张无座火车票动身去了深圳。
>>服务提醒
到正规车站售票窗口购票乘车
针对每年都会出现的乘客遭黑车倒卖等现象，西安市交通运输管理处负责人提醒广大乘客，一定要到正规车站购票乘车，否则权益难以保障。
“正规的客运班车，只会从正规的客运站发车。”陕西省汽车站的负责人提醒，黑车本身为非法经营，乘客选择乘坐黑车，在出现一些权益损害甚至交通事故后，维权会很困难。华商报春运报道组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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