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红红火火过大年山岚

咸阳日报 2014-01-28 01:34 大字

拉大锯,扯大锯,

外婆门儿唱大戏,

瓜女子请女婿,

小外孙子也要去。

笑呀笑,闹呀闹,

唱呀唱,跳呀跳,

新年眼看就来到。

女子要花戴,

小子要放炮,

碎女子,吓一跳,

快快逃呀快快逃,

我怕炸烂新花袄。

每当家家户户大锅里搅动起热腾腾香喷喷的腊八饭时,新年的气息便随着热热闹闹的人流摩肩接踵而来。

我们这些无忧无虑的娃娃们,就早早地沉浸在新年临近前那忙碌而欢快的气氛之中。

要说最勾人心的还要数分油这天,一个大早,脆亮的钟声响过之后,人们不用召唤就蜂拥而至,生产队库房门口已排出一条由瓦罐、铁壶、玻璃大瓶和洋瓷盆子连接成的长龙,男女老幼合家出动,跟逛庙会似的。一边兴致勃勃地谈论关于年的话题,一边支棱着耳朵等待会计点自家户主的名字,眼巴巴地瞅着那黄澄澄、亮晶晶的油,从大铁桶的圆口口往外汨汨地冒腾,我仿佛闻到油饼、油炸馍那浸入肠胃的绵香。半年前就断了油根的瓶儿罐儿在盛饱油后,随主人乐颠乐颠的脚步,在主人的手中傲气十足地摇头晃脑,大不咧咧,惹得还未分到油的人眼发热,口生津,心里猫抓样的急迫,恨不能今晚炸上他一锅油饼美美地解个馋,新年的序幕就此拉开。

终于等到了腊月二十三祭灶,父亲不知从哪里请回一张灶王爷画像和一副小对联:“上天言好事,下界报平安。”母亲负责把这些贴在灶房的正面墙上,转身寻找供品,父亲递上一碗凉水,母亲责怪他不诚信,父亲笑着说:“灶王爷本姓张,一碗凉水三炷香。”祭过灶王爷,一家人便开始分工,大家进入兴奋的忙碌之中。

其实,在农村迎新年的准备程序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杀猪。腊月二十四一大早,杀猪匠(屠夫)老王就进了门,父亲先陪同老王坐在热炕上吃一碗热饭,吸一锅旱烟,家里其他人已将开刀需用的低桌、接血的洋瓷盆、烫毛的大铁锅、开膛的架子、翻肠子洗肠子的铁钎子等家伙备当齐全了,就连吹尿泡需要的毛线绳都挂在墙上了。杀猪匠老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说声:“走,进圈拉猪。”前来帮忙的门中兄弟们早已等在猪圈门口了,接下来就是紧张又费力气的拉猪、压猪、抬猪、入水拔毛、上架开膛、挨家分肉……

腊月二十五,满村子几乎都挤到了豆腐坊和粉坊,急切地等待自家的那一板豆腐和一床粉条到手,人虽闲着心却忙乱,因而动不动就发火,谁加塞插队谁就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腊月二十六是我家铁定的扫房日,我在父母的指挥下,同几位大孩子一起去渭河岸脚下掏白土,母亲带领其他人开始大动干戈翻箱倒柜地打扫屋子。白土球拉回来后,我再负责把它敲碎放入大铁盆内用水泡滤成白色料浆,下午,父亲便用笤帚蘸着白料浆把屋里屋外统统地粉刷一遍,豁然间,房子亮堂了许多,宽敞了许多,屋里院里一派新气象。新气象使得新年的诱惑力陡然增大,诱惑得我们寝食难安。

腊月二十七,母亲主内:由姐姐和一位门中嫂子协同着蒸年馍,年馍分蒸馍、包子、礼馍。礼馍分为三种:一种是媳妇要给娘家带的朶(大)馍即油包子;一种是像弯船一样,顶部压有云花儿的礼馍;一种是带给不太走动的远方亲戚的碎(小)馍;清苦人家的包子馅一般都用白萝卜丁、豆腐丁和碎粉条末加葱花,富裕人家还会掺些肉丁丁。年馍一蒸就是几大笼,若有剩余材料,就任由主妇们自由发挥,母亲常会做些小兔儿、小鸟儿等各种吉祥动物的形状,然后在馍顶端用红色颜料点上象征吉祥的红点。这些馍和包子一直要吃到正月十五以后,因为有正月十五以前不动面的讲究。蒸年馍这天必须关了大门不允许外人进来,一怕走了神气馍也就蒸不好了,二是外人一旦进门就不能空着出去,临走必赠年馍给他,而且是最好的。如此,不太富裕的人家会心疼的,这是上辈人传下来的老规矩。有一年我家蒸年馍,在家里呆了一中午的我既想出去玩耍又牵心着热乎乎香喷喷的大包子,就偷偷地一会儿遛出去,一会儿又钻回来,老是惹怒母亲责骂不迭,结果还是出了问题,母亲大骂了我一顿。那两天父亲主外:怀揣半年的收成,背上背篓,两三趟地往回买菜买肉,最后一次回来朝我拍拍他的衣兜儿,我马上明白了那里装着我惦念多日的鞭炮和二踢脚,抢到手里一看,是沉甸甸如文具盒般大小的五百响,欣喜若狂,一夜难眠,将挂鞭拆分成五份:三十晚和初一早各放一百头,初五和初九也各放一百头,其余的拆了零放。等计划好了后,才突然想起给我买啥新衣裳没有,于是叫着闹着要买衣服,妈妈说明儿领你去门市部买。

腊月二十八,我满怀喜悦地跟随父母进了城,这当然是我一年一度最兴奋的时刻。一家人喜气洋洋地一路谈笑风生,步行十几里也不觉困乏。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出入于一家家商店、门市部之间,新奇又贪婪地浏览那五光十色、琳琅满目的货架,这才知道县城里原来是如此的繁华和阔气,不知那么多好东西都将被谁买了回去。然而每当看到售货员那可憎的阶级脸,就感叹还是自己的土窝好,左邻右舍对门子人人是那么的厚道善良,可亲可近。

我们这些孩子的心,在除夕之前的几天里,总感到日子过得非常的漫长,令人等得难挨又难受,饥肠辘辘却又食欲大减,嗅觉和视觉集中在母亲腰间叮当晃动的那串钥匙上,那是大板柜的钥匙,柜里面存放着只有过年时才准许动的花生糖果之类好吃的。在一次母亲出门办事之际,我们终于发现她把钥匙落在炕沿上,然后慌慌忙忙地打开板柜,姐姐在门外放哨,由我抱起妹妹把她送进柜子里,我用头顶着柜盖儿,当妹妹刚刚打开糖包儿时,就听姐姐在门外悄声喊:“妈回来了!”我吓了一跳,转身就往外跑,身后砰的一声响,柜盖扣住了,妹妹在里面哇哇地哭叫,母亲一进门,见状大骂姐姐没出息,指责我净嘴(贪嘴)。

腊月二十九,村里的几位先生开始为大家写春联,我领命夹着父亲裁好的红纸去许文义家排队,拿回了春联,就急急匆匆地坐上父亲的自行车,跑十几里路去中山街大众浴池洗澡,那年月我们一年只进一次澡堂子,在滚烫的泛有硫磺味的水池里搓掉厚实的泥灰,我们露出了红润的本质,温热轻松的身心使得我忘乎所以,就在浴池里疯玩扎猛子闭气,竟然一头钻到了一个老头儿的胯下,顶痛了老头子,人家毫不客气地拎起我,给了我一记耳光。洗过澡回到家就啥也不想干了,唯恐灰尘沾身染脏了过年的新衣。

总算挨到了大年三十,这天下午我的心情处于一种无法言喻的兴奋状态,远远地听到给军属拜年的锣鼓声,大人们就开始洗擦门窗,贴春联、粘窗花、挂年画,制作团圆饭,我跟着父亲及堂兄在天黑前去西城拐角的坟地给列祖列宗烧纸钱,渐渐地就听到远近村子里鞭炮声远近的响起,一派热烈、祥和的除夕景象。

回到家,我也按捺不住冲动的情绪,取出大小炮仗等待着父亲一声令下的那一刻,好痛痛快快地释放我对新年的狂热情绪。

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初一的饺子只限于一家人吃,大年初一讲究不出门,不能走亲戚,出嫁的女子不能回娘家。咸阳秦都渭河以北讲究家里有新初一(家人去世没过三年者三年内每年正月初一为祭奠日,亲戚都来拜祭),才招待亲戚,否则就会闹笑话犯忌讳。初二的臊子面则去舅家吃,初二至初八为拜年日,初二初三两天都给最重要的亲戚拜年。我们儿时最惦记的就是年前年后这一黄金时段,吃包子买新衣放鞭炮,高桌子低板凳,盘上盘下,肉菜不断,令人欣喜若狂,肠胃欢喜,还能领到压岁钱,这就是我们意识里的过年。

至于年是什么?何为过年?我可没想过,那年去西安舅爷家,午饭后,大人们都各自活动去了,舅爷叫住我们一帮孩子围住客厅的炭炉子讲故事,他说古时侯有一个怪兽,头长尖角,凶恶得很,每到大年三十,它就从海里爬上岸来吞食牲畜伤害人命,因此每到三十这天,村村寨寨的人们就得逃进深山,以躲避怪兽的伤害.有一年三十,乡亲们又忙着收拾东西准备逃走,村里头却来了一个白发老人,他对一户老婆婆说只要让他在她家住一晚,他定能将怪兽撵走。村人不信,老婆婆劝他也上山去躲避吧,白发老人坚持留下,众人见劝不住他,便纷纷上山躲避去了。当怪兽像往年一样准备闯进村肆虐的时候,突然传来白发老人燃响的爆竹声,怪兽浑身战栗,再也不敢进村了,原来怪兽最怕红色,火光和炸响。这时大门大开,只见院内一位身披红袍的老人哈哈大笑,怪兽大惊失色,仓皇而逃。我们抢问怪兽叫啥名儿?舅爷笑着说:“那东西就叫‘年\’。”原来过年的本意就是驱邪避怪呢,驱邪避怪的三件法宝就是贴红对联,燃放爆竹,户户灯火通明,守更待岁。

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精力完全投入到了日益繁忙的工作与生活之中,加之西方文化的冲击和信息化的普及,传统文化与现代人的生活渐行渐远,新年自然而然失去诱惑力了,仅存的只是一个名词和形式而已。(B)(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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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西安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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