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幸遇杨鸿 冯日乾

咸阳日报 2013-01-23 09:50 大字

第一次见到她,是三十五年前,在石桥中学。

石中的管理层和教学区在一座小山似的大土丘上,有东西两坡通向下边的生活区和运动场。已经记不清是因何去的石中,大概是参加暑期学习会吧。一个下午饭后,我正从东坡由下往上走,耳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语声。抬眼望去,见北二台上几位教师在宿舍前闲聊。五六人中,一位女性显得格外突出。她身材颀长,减一分绝不矮,增一分则太高,在几位男士的衬托下,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情势。一袭白色运动衫,很容易叫人以为她是运动场上曾经的铿锵玫瑰,现时的体育教师。她说话语速很快,如江河出谷,滔滔而下,而且声与情并茂,言与笑齐飞,如鸿雁振翅,鹤鸣九霄,毫无拘碍。在那海阔天空自由发挥的北二台上,她俨然是让满台生辉的主角。

相识者告诉我:她叫杨鸿,赵光普的夫人。噢,是光普的那一位啊。光普可是教育界响当当的名人,也与我很有些共同语言,从此,杨鸿的名字便深刻在我的脑海,抠也抠不掉了。

几年后,我原先执教的学校高中部撤销,归并于石桥中学。于是,我有了近距离看取这位朋友之妻、杨门女将的机会。

很快便领略了她的“急”,她的“爽”,而真切感受她的“侠”与“柔”,则在我患了重病之后。

我的病来势凶猛,有三四天不进饮食。县医院给出的结论是:胃炎加十二指肠球部溃疡。

杨鸿跟有些同事一样,心里打着问号,总劝我去西安大医院检查,以免贻误病情。她一碰见就问:“我看你的病好像越来越重了,咋还不去检查啊?查清了,该咋办咋办,不能拿人硬扛啊。”我说我有高三的课,走不开;这是我来石中代的第一届毕业生,等送走他们再说。她又对我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甚至用了伟人语录:“人是最可宝贵的”。

我心想,不管咋说,胃病而已,哪里就会山崩水流呢!

但胃总是个痛,几个月过去,已是衣带宽而人憔悴了。

最后,杨鸿找上门来,“正式谈判”——

“你一定要去查病,你不去,我就向学校领导建议了。工作当然重要,但往后的日子长着哩,这一届走了还有下一届。怕的是等不到这一届毕业,你自己先病倒了。冯老师,说句难听话,缺了你一个,石桥中学照样运转,高三学生仍旧会按时毕业。但你的妻子儿女呢?对他们,你是一片天,你卧床不起了,叫他们咋办?你大女子就在你班上,我看娃最近没精打采的,心里就难受。你没想,娃凄惶地看着你一脸病容硬撑着给他们讲课,心里是啥滋味!”

这一次,我被感动了:泼辣奔放风风火火的她竟是这么善良、仔细而心怀不忍。

更令我感动乃至震惊的是:在向我下过“通牒”之后,她竟然真的找了领导。

“请问,冯日乾病成那样了咋不让去看病,还上啥课呢?”领导大度,似乎并未介意她的语气,答曰:“人家本人没有吭声么。”杨鸿毫不退让地迎上去:“领导也可以主动关心嘛。人跟人不同,有的人小病大养,有的人带病工作,总不能等到人倒在讲台上再去关心吧?那叫‘鞭打快牛\’,累死好人!”——种种原因,我不讨当时的领导喜欢,病了数月,不相闻问。杨鸿大概已瞧在眼里,心有不平,所以竟这么直言进谏,“面折廷争”。——因我而公然“犯上”,真叫人惶惭不安。但这是我事前不知道的,西安查病归来才听一位同事提起。

西安大医院的结论与县上略同:延误太久了,不可能速愈。建议全休疗养。办不到,至少也得半休或调换工种,减轻负担,慢慢恢复。

住疗养院自是天方夜谭;无所事事地“养”,不老不残的,我自己也通不过。而所谓半休,在石中恐难实施。看来,只有请调一途。我于是请了病假,一边调治,一边抓紧跑调动。

其时,杨鸿的爱人赵光普在文教局当副局长,杨鸿在我请假后不久也调到县党校。我每次上县,差不多都要到她临时租住的家里去,这自然首先是想请光普帮忙,同时也借以歇脚缓气。从家到县六十里,恹恹病夫太需要这样一个好客的驿站了。还有一个说来不很光彩的原因,那就是去她家蹭饭吃。

第一次,她问我吃什么,我说只能喝沫糊。她乐了:“好!我就会做沫糊。你坐,一会儿就好。”

她那沫糊,无论颜色,香气,口感,都叫我觉得是油茶。她却坚持说:“不,这就是我做的沫糊,——杨氏沫糊。”

行文至此,联想到前些日曾在杨鸿儿子西安的博文中看到,他竟和我一样深念着他母亲那“味道很厚”的沫糊。

他说:

我们家的做法,与别人家的不大一样。汤依旧是面糊,也打蛋花,但不放菜叶子,放葱花油,放调和面,放盐,淋香油,绝不倒醋。味道是纯粹的,一呼噜进肚子,热乎乎的香。

记得当时,杨鸿一边叮咛我:“冯老师,得想办法增加营养,光喝稀汤汤不行。”一边从橱架上取下麻酱、肉松、芝麻盐……一股脑放在我面前:“你看啥能吃,就吃。”我试着舀一匙芝麻酱搅到碗里,一尝,啊,竟是特别的醇绵适口。

此后便有了再一再二,再三再四。在家里,也让妻子学着做。两三年后我的病情大减,杨氏模糊,功不可没。

在石中,我与杨鸿同事只七个月,如果把跑调动期间见面较多的几个月也算作同事经历,总共也不到一年时间。机缘凑巧,让我结识了一位侠骨柔肠的朋友。她性本善良,见弱小者便伸手搀扶,遇人危难便心急火燎。她胸无城府,口无遮拦,如一条澄澈见底的清溪,欢歌笑语,只是向前。她爱恨分明,勇于担当,乐则大笑,愤则大叫,路见不平即扬眉亮剑,“管闲事”的讥诮,“出风头”的贬损以及可能随时光顾的报复,都不能使她逡巡却步。她比一般女子多了丈夫气,又比普通男子多些浩然气,如果生逢那个“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时代,我想,她恐怕要做了另一个秋瑾。

通常只能在书里戏里仰望的“侠”,我遇上了,曾经与她同事,曾经接受过她的声援与温慰,这岂非人生一幸?

而今,鸿鹄远逝,入于寥廓。但我相信,九天之上必有杨鸿君的笑声,如我第一次听到的那样:爽朗而澄明。(B)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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