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原城隍庙——一部凝固在建筑中的古典音乐
偷油吃的石狮子
三原城隍庙的青石甬道
城隍庙的高大戏楼
本报记者 陈裕
城隍是古代神话中守护城池的神,后为道教所信奉,自三国起至清代末历代建庙祭祀。三原城隍庙始建于明洪武八年(公元1375年),600多年来曾翻修和增修9次,是我国目前保存最完整的明清古建筑群之一,总建筑面积1.3万平方米。三原城隍庙规模之庞大,建筑之堂皇,在全国城隍庙中首屈一指。
一直想在夏日明媚的午后,和三两好友去一个明媚的地方,有份明媚的心情……我喜欢去的地方之一就是三原城隍庙,原因很简单:从小在这里长大;自己也很喜欢。
与城隍庙一墙之隔的就是一所学校,小时候常常与伙伴们翻过不高的围墙,偷偷地到城隍庙内玩耍。庙内的高大戏台、青石甬道处处都留下了我们稚嫩的足迹。坐在校园里,听着庙里古老的钟声传来,经常让人产生恍若隔世的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离开了故乡的县城,城隍庙的钟声也在记忆中渐渐淡去。
长大后重访这里是五月的午后。站在庙门前,看到院内许多古老的槐树伸展着虬枝茂叶,绿伞般笼罩在头顶,油绿的树叶在清爽夏风中轻快地摇曳,沙沙作响,周遭的暑气好像也沉淀下来,变得静谧、闲散。记得有朋友说过,听到这样的声音会感到幸福。那是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美妙感觉。
“殚土木之功、穷造形之巧”
——三原城隍庙的建筑
三原城隍庙,虽远不及上海城隍庙的繁华喧闹,更不及西安城隍庙的举足轻重。但它是我国迄今保存最完好的城隍庙之一。历经六百年的战乱和风霜,建筑风貌和结构依然清晰。三原城隍庙的整体建筑风格集明清建筑之大成,布局错落有致,华丽宏伟。它采用均衡对称的方式,把楼、殿、廊、庑、亭等四十多座单座建筑,按主次布局在纵横轴线上。中轴线上分布着三道门、四重牌坊、五座重檐楼阁、六个层次院落,是一座集明清建筑之大成的艺术大观园。最令人称奇的是全部建筑都用琉璃盖顶,富丽堂皇、美若宫殿。“殚土木之功、穷造形之巧”,曾有诗人感叹三原城隍庙完全像一部凝固的古典音乐,更像一部蕴藏丰富的民族史诗。
走进城隍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精美的水磨砖照壁,它威武地坐落在大门正前方,给人一种神秘庄严的感觉。照壁正中是以25块水磨方砖拼集而成的菱形浮雕“鲤鱼跳龙门”。两条龙紧紧盘绕在龙门立柱上,正在炫耀自己的成功,而底下粼粼水波中,一条鲤鱼正昂首翘尾,跃跃欲试。整个砖雕光影效果突出,刀法柔和圆润,体现了我国北方砖雕朴实、庄重、典雅的特点。
在照壁前的一对铁旗杆是城隍庙的一大亮点。这对高13.85米的铁旗杆重达两万多斤。在工业并不发达的古代,要制成这样巨大的一对铁旗杆需要集多少人的智慧和心血呀!杆身上分别缠绕着两条铁龙,凌空飞舞、生动逼真,仿佛挟雷带电,从天而降。顶上一对朱雀跃然蓝天,自由飞翔,寓意吉祥如意。这对铁旗杆对城隍庙既起着烘云托月的作用,又有导电避雷的实用功能。
大门外有两副匾额,一为清邑人崔昭所书的“显佑城隍庙”颂匾,一为清代状元王杰所书的“城隍庙”门匾。两幅匾额一真一草、龙飞凤舞、铁画银钩、互为照应。俯仰之余,拾阶而上,就进入了城隍庙的大门。一进门,一种威严肃穆的气氛扑面而来。大门门楼结构非常富有特色,高达15米的建筑没有用一根平担和檩条,全部用卯榫连接,构成了“八卦悬梁无梁门”的这一建筑奇观。
跨过大门,小时候奔跑过无数次的青石甬道跃然眼前。仿佛又看到同小伙伴们在路上玩耍嬉戏的场景。走在牌坊之间用青石铺筑的中轴道上,我刻意收拢雨伞,让这夏日的细雨尽情洒在头上、脸上,享受着似乎是来自古代的欢畅。沿着青石路来到中院,眼前顿时豁然开朗,院内殿庑周环、去屋连属、雕梁画栋,给人神清气爽的感觉。那碧绿的琉璃瓦、朱红的立柱、灰白色的石台基,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熠熠生辉,好似天上宫阙、人间仙境。
“城隍庙对戏楼”,自古以来在城隍庙对面都有一座戏楼。而三原城隍庙的这座戏楼尤其气派。整个建筑为九脊歇山式。檐部经能工巧匠的精心塑造似鸟翼轻展,如嫦娥奔月。站在台前,遥想上百年来每年的庙会时,舞台上轻歌曼舞、鼓笙和鸣;台下万头攒动,如醉如痴,真是一幅歌舞升平的人间美景。
城隍殿是整座庙宇中最宏伟的建筑。由拜殿和献殿组成,总面积736平方米。拜殿和献殿分别建于明清两代,可两殿浑然一体,天衣无缝,甚为奇巧。殿中供奉的城隍神像,方面慧目,五缕长须,庄严而不失慈祥。城隍夫人、四大天王侍立两旁,威武庄重,栩栩如生。大殿无论在建筑、色彩、绘画和屋脊造型方面都是无与伦比的。
城隍庙的传说
流传在三原城隍庙的传说很多,最有名的就是几个关于动物的传说。三原的小磨香油自古以来是非常出名的,据传说,古时候在城隍庙旁有家卖香油的人,每天早晨起来都会发现自己的油少了,结果来庙里发现了正殿门口的两只石狮子身上一股香油的香味。小店主人就说:“狮子啊,要是你偷吃的香油,我不会怪你的。”结果两只狮子就哈哈大笑起来,嘴里的香油就流下来,几百年过去了,这两只狮子的胸前和嘴上还有香油的痕迹呢。
在正殿前门楼上很隐蔽的地方刻有一只小兔子。据传说在修建整座庙的时候,任何一个工匠都是不能留下姓名的。而雕刻这门楼的工匠却想留下自己的名字,于是就在这个非常隐蔽的地方留下一只小白兔,因为此人姓白属兔。而另外一个姓侯的工匠看到了,他也灵机一动,在正殿门口的石柱上刻了一只猴子,它与小白兔有异曲同工之处。在古代能被指定修建城隍庙的工匠一定是技艺高超的,但他们的地位都很低下。能有此举,是冒了生命危险的,勇气着实令人钦佩。也多亏了这两位心灵手巧的工匠,为城隍庙这些宏伟的建筑增添了一抹灵动的色彩。
三原城隍庙的书法
三原县是中国书画之乡,历史文化积淀深厚。城隍庙中现存的书法篆刻作品也是琳琅满目,精品迭出。其中尤以岳飞和于右任两位大家的墨宝最为有名。庙内两边长廊镶嵌的《岳飞书诸葛亮前后出师表》笔法苍劲有力、洒脱奔放,一代名将“忠直不曲,书如其人”的风范跃然眼前。因其是名相文章、名人书法、名人刻工,成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三绝碑”。
馆内常年展出的于右任书法作品共30多幅,其中于右任书南宋陆游“初冬杂题”诗巨幅草书中堂,内容为“莫嫌风雨作新寒,一树青枫已半丹。身在范宽图画里,小楼西角剩凭栏。”笔力雄厚,结构严谨,章法合理,实为于右任书法作品中的上作。
而庙内各处镌刻的楹联也是寓意深刻,不乏佳品。大殿前的一副隶书对联工整绝妙,境界高深,哲理含蓄,堪称绝对。其上联是“存上等心,结中等缘,享下等福”;下联是“在高处立,着平处坐,向阔处行”,观之发人深思。戏台口的一幅古联“假貌写真情,莫闲看镜花水月;新声传旧事,须认作暮鼓晨钟”风趣幽默、富有诗意。
伴着晨钟暮鼓的悠长回音,我在城隍庙中徘徊良久,细细评读先祖留给我们的建筑杰作。你看那脊角挂着的铃铛,随微风轻动,清脆悦耳;你看那屋顶一抹翠绿的琉璃宣泄而下,如重檐落霞,鎏金溢彩。当我们静下心来细细欣赏这一件件古建佳作时,我们怎能不为古人的智慧和才干发出赞叹!怎能不为祖先巧夺天工的创造而感到骄傲呢?
夏风忽起,槐树上噙露的白色花簇飘摇而下,空气中便洋溢着甜丝丝的槐花香,浸入心底。这时候,我就想一直地走啊走,走到树阴的尽头;仿佛那里是儿时夏天雨中奔跑的我。那时,心也简单,快乐也很简单……(C)(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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