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幽风物意蕴长 读《自成风景》 ■黄东光
世上有万千风景，自然的、地理的、历史的、人文的……常常让人沉浸其间、惊羡不已。春风一缕送书香，阳春三月，伴着啁啾的鸟鸣，摊开随笔集《自成风景》，厚重的大书里又言说着怎样的风景？当代著名作家陈忠实抚今追昔，以别样的眼光穿越历史，审视中西方文化，用睿智的思考传递出“海纳百川、包容互鉴”的大文化史观。
书中的篇目，大多以作家故乡关中地区为径，叙写灞水沿岸古色古香的文化原貌。汤汤灞水，一路奔腾不息，载着千百年来的人文胜景，逶迤向东，守望渭河平原，滋养八百里秦川，孕育了古老的三秦文化。不说那传说中的女娲造人起始地，也不说那历史久远的陕西蓝田人的头盖骨，单表那母系氏族时期的半坡遗址，就足以让我们对灞水充满了敬意。陈忠实精心撷取漕渠村、蒲城、华胥镇等关中城乡迥异的民俗民情，以点带面，珠联璧合地引出秦腔、长安锣鼓、陕西秧歌等一系列独特文化景观，于缅怀历史、追怀先哲中，比对中外文化差异，探寻与思考三秦文化之于现代社会的价值。
面对这道贯穿古今的文化风景，陈忠实不拾人牙慧，不人云亦云。谈历史古迹，他旁征博引、亦庄亦谐，既有对文明胜景的向往，也有对民族智慧的钦慕，更不乏对人文禀赋的礼赞。论文化渊源，他考据翔实、有理有节，不为一时一地的表象所惑，而是重在其思想引领。面对斑驳的半坡遗址，他慨叹古人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浩大勇气，深深为他们与大自然和谐共存的处世哲学所折服。走访漕渠村，在农历“三月三”的庙会上，面对关中民间文化的集中展览，他为三秦腹地生生不息的文明传承，一次次欣然鼓掌。当然，在这场文化的探幽和寻访中，也不时激起先生探求似的拷问。
对保存完好的西安古城墙，陕西人普遍爱食的麦饭、搅团，陈忠实引以为傲，称其为难得的文化精粹。那泛着历史流光的墙垛，传承着自隋唐以来宏大而丰富的建筑文化。那氤氲着浓香的搅团，更是将和和美美的中华饮食文化，诠释得分外生动。陈忠实认为，文化的魅力并不在于感观上的一时愉悦，而在于它凝聚了一种社会精神，能持续带给人心灵的震颤和慰藉。秉持着这样的初心，即使走出国门，面对古罗马斗兽场等蜚声中外的异域名胜，陈忠实对文化的理解依然深邃。那些风蚀雨剥的残垣断壁，见证的何止是古罗马时代的文明旁落。它予人更多的是，当一种精神形态远不能适应时代发展的要求，就必然会有新的时代精神代替它。先生由此提示，推而广之，古今中外的文化传承概莫能外。正是因为新兴的文化不断取代陈旧的文化，人类社会才会吐故纳新，大千世界才会欣欣向荣。
《自成风景》不仅谈到了民间文化、饮食文化、中外文化，还饶有兴趣地提到了足球文化。对于中国体育改革的产物，陈忠实对足球文化的崛起表达了由衷的欣喜。在他眼中，足球的兴盛与城市的发展有着莫大的关联。作为一种产业，足球不仅可以凝聚体育精神，还能由此带动相关行业，为城市的繁荣进步助力。而城市的良好发展，无论是氛围的营造，还是资本的运作，都能为足球产业的健康运营和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他还说，足球文化的培植，同样离不开广大球迷的深情相守。
当今时代，文化形态和样貌已变得日益丰富和多元。如何博采众长、兼收并蓄，解决好自身传承与长远发展的问题，以宏大的格局去面对新的文化浪潮，让中华文化在世界文化长廊里自成风景，当是值得长久深思的命题。陈忠实的大文化史观以及对文化事业认真检视的态度，无疑为我们理性从容地面对多种文化景观，思考该拿出何种姿态、作出何种回应等，提供了很好的参考和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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