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葬业犹如十年前的房地产资本觊觎千亿元殡葬市场
近日，西安市灞桥区一处墓园，台阶两边布满墓碑，不时有扫墓人员路过华商报记者 黄涛 摄
近日，西安市蓝田县一处墓园，墓碑林立华商报记者 黄涛 摄
“你这墓地啥价格？地方在哪里？”3月29日，在西安市小南门附近，看着宣传展板上的福地价格，头发花白的张大爷询问工作人员，说这话的张大爷年龄大了，得考虑身后事情。“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类似他这样老年人的身后事情，给不少企业和从业者带来了商业机会。
《论语》有言：“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入土为安”是中国人传统的丧葬观念，中国人历来比较看重仪式感，死生大事给大到殡葬企业、小到十几平米的花圈店等不少产业带来了财富。作为一个正在蓬勃向上的产业，其蕴藏着千亿元的巨大财富，获得了资本的觊觎和青睐。
墓地价超房价已不是新闻 年年涨却让人担心
4月1日，华商报记者前往凤凰岭公墓，前往墓园的路上，不少市民一家人前往扫墓，墓园的停车场停放了不少车辆，还摆放着碑刻等，有不少市民在祭奠。凤凰岭公墓工作人员介绍，该处是民政部门批准的永久性墓园。
华商报记者注意到，附近还有一家西安净土保洁公司贴着宣传单，声称可以提供墓碑清洗、翻新养护。附近路边还有不少村民摆放着香椿、野菜等售卖。工作人员介绍，墓葬价格贴在墙上，不同型号价格不同。华商报记者查看发现，一款A1型2米乘以1.8米的价格39800元，一款C3型1.06米乘以0.73米价格9800元。显然，每平米超一万元，比西安商品房价格要高上许多。
华商报记者咨询西安周边多家公墓价格了解到，墓地的价格从低端的约一万元到高端的十多万元，甚至数十万元不等。一位公墓销售人员唐先生介绍，他代理的墓园最便宜的墓地15800元，普通的在两三万元左右。由于墓地的位置环境、密集度、绿化等不同，价格相差较大。
唐先生说，由于土地资源稀缺，公墓需求不减，导致墓地价格是年年涨。批准的公墓数量有限，同样的墓地，每年至少有几百到上千元的涨幅，因此越早购买就越省钱。
有业界人士说，墓地价格每平米超西安商品房价格已不是新闻，最担心的是年年上涨。
号称国内最大的殡葬服务提供商、在香港上市的福寿园2015年中报显示，除去公益墓和部分地方政府出资进行的迁墓之外，福寿园半年内共销售墓穴6242座，平均销售价格为每座91150元，较上年上涨16271元，涨幅为21.7%。
提供一条龙服务 一个电话全帮“客户”搞定
市民郭先生前一阵子亲人去世，他参与了处理后事。他说，亲人去世非常心痛，但还是得处理后事，全家人一起分头行动，购买骨灰盒，联系火葬场，选址、安葬、安慰亲属等，各项事情繁忙而杂乱。
遇到类似不幸，有的市民忙不过来，不得不选择殡葬机构打理。华商报记者联系上西安一家殡葬服务中心，一位男士工作人员介绍说，他们首先表达同情和悼念，然后开始工作。
在西安有不少公司为丧家提供丧事“一条龙”服务，一般来说一家相对完整的公司经营范围包括：介绍骨灰安置、选陵园墓地、制作家庭灵堂、销售善终用品等，用前述郭先生的话说，“不要心疼钱，尽量办的隆重一点才是尊重逝者”。
“打一个电话，全部服务我帮你搞定。”上周，西安市黄雁村附近一家公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尚先生说，他们提供殡葬一条龙服务，“根本不用逝者家属费心费力”。
尚先生说这几天正在登记、安排去祭奠的人员，并让华商报记者看了登记名册，上面已经有不少准备去扫墓人的姓名、电话等信息。华商报记者在该店铺看到，10多平方米的室内，几乎毫无装修装饰，一张桌子上放着电话、资料等，另一旁的柜子上陈列着各种殡葬用品，几个花圈放在屋子一个角落。尚先生正坐在椅子上和另一位年龄相似的老年人聊天。尚先生说，他在这里时间长了，主要是通过“熟人”关系来介绍生意。
销售“经理”多是中老年人
在西安市小南门外的路边，李女士正在给来往认识的老人打招呼，她的身边展示着一份墓园的介绍资料。华商报记者注意到，她的上衣胸前有一家墓园的销售代表挂牌和编号，明确表明了墓地销售的职业。“做这殡葬行业的，大多是五六十岁的人，这些人经历了人生的悲欢离合，已经不再有过多的忌讳了。”李女士说，由于社会习俗的“偏见”，从事殡葬行业的年轻人很少，有的小伙子做这行找不到对象。58岁的她代理墓地销售已经8年了，起初家里人也反对，她也没敢告诉亲戚朋友。不过，随着岁月渐增，理解她的人也渐渐增多。
她代理了多家墓园销售，除了日常在附近摆摊招揽客户外，在网站上也留着手机号码，一旦有客户咨询，她就联系墓园的免费接送车辆，带客户到各个墓园实地看墓地。
“阿姨你好，你想什么时候去（墓园）看看？”李女士和路过认识的一位老人问好后询问。大部分时间她都等人询问才开口，并不主动给路人介绍，只有在有人询问或看墓园资料时，她才微笑着简单介绍几句。她和记者聊了一会后，希望记者能够给她介绍客户，或者帮助介绍感兴趣的人做销售代理。“只要诚心替客户着想，提前把各种费用明细说清，把服务做好，就不断有客户，老客户介绍的客户也挺多的。”
李女士介绍，成为墓园的销售代表，成交后有一定比例的提成。只要给客户说清优惠，成交并不难。比如说客户直接去墓园，报价4.5万元的墓地，最多优惠一两千元。而客户在墓园办事处人员的带领下，有可能优惠5千元甚至更多。经营性墓园的价格是由墓园定价，上报给物价局批准，实际成交价格仍然由墓园决定。
殡葬用品店“免费服务”实为销售墓地
尚先生的店铺并不是一个人在单独打理，他介绍，殡葬的每个环节都有分工，有专职人员处理。虽然这些人很少来店里，但只要他打一个电话，就能立即联系上并赶到，保证耽误不了事情。“今年大年初一晚上，有客户打来电话，我们的人仍然准时来了，不能耽误人家的事情。”他说。
开小店铺的尚先生之所以“能力超强”，背后是有墓园的支持。尚先生发给华商报记者的名片上，印着西安某公墓的名称，姓名后面有职务是“经理”。从事殡葬行业多年，尚先生对这个行业摸得一清二楚。他介绍，由于是公墓的办事处，他所在的“机构”提供的各项服务，比如设灵堂免费，用品只收材料费，去墓园免费车接送等。
西安市文艺路附近一家殡葬用品店店主介绍，一般来说，设灵堂约500元，各种材料费基本上是一倍的利润，比如进价不到10元的蜡烛，给客户可以卖到20元。单独开殡葬用品店铺的生意并不好做，为了吸引客户，现在大多也在同时代理墓地销售。
据了解，基本殡葬服务包括殡葬车接运、遗体消毒、冷藏、火化、骨灰寄存等一系列环节，由政府定价。丧葬用品、墓地等则属于其他项目中，属于市民自选性的内容。
尚先生也表示，之所以低价甚至免费提供部分服务，他解释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终销售墓地。
民间资本投资殡葬业升温
据了解，目前陕西省的民间资本投资殡葬行业也在逐渐升温。在现有政策规定下，政府指导定价，民间投资、运营的模式已经初步成形。
计划投资殡葬行业的西安商人赵先生介绍，据他了解，陕西安康、户县、蓝田等地已经有多家民营资本介入殡葬行业，根据殡仪馆及配套的公墓辐射的人口计算，投资额在数千万元到亿元不等。在户县有民间资本已经投资了6000万元。
“殡仪馆、公墓等虽是公益性，但除了政府定价的项目以外，市场定价的项目是盈利的主要来源。”赵先生介绍，殡葬行业中普通项目有20%的利润，市场化运作、个性化的服务利润更高。一般来说，投资亿元的项目，5年左右就可以收回成本。一次性签订20年的运营合同，剩下15年赚的就全是利润了。
赵先生分析，殡葬行业的未来，犹如10年前的房地产行业。随着城镇化的加快，城镇居民以及老龄人口的增多，殡葬行业的增速是可以预期的。
西安市民政局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5年12月，西安现有经营性公墓20家，主要分布在长安、户县、灞桥、蓝田、临潼、阎良、沣东新城等区县。
今年3月陕西省统计局发布2015年人口发展报告显示，2015年陕西省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常住人口的比重突破10%达到10.11%，五年净增65万人。
赵先生的分析可以从上市公司的年报中看出端倪。福寿园2015年共实现销售墓穴17322座、向15176户丧家提供了各类殡仪服务，共计实现销售收入人民币11.08亿元，较2014年上升了39.3%；共计实现净利润人民币3.652亿元，较2014年上升了28.1%。
主营业务为殡葬服务的福成五丰最新年报显示，2015年净利1.7亿元，同比增长29%。报告期净利上升的原因是，营业收入增加，及并购重组三河灵山宝塔陵园有限公司后，殡葬行业的介入给公司注入了新的活力。
殡葬业千亿市场待挖掘
在老龄化不断加速之下，殡葬业的“钱景”不言而喻。中信建投研报数据显示，2008年至2012年，我国殡葬业增长率为13.10%，预计2017年殡葬业市场总规模将达约1000亿元。如此庞大的市场自然吸引相关企业趋之若鹜。
“客户买完墓地只是成交的开始，后续的服务项目更多，收费高低差距更大。”前述墓园销售人员李女士说。比如夫妻合葬的封棺费，第一个人可以免费，第二个人进来就要收800元；请司仪费用最低900元等。
虽然公益性墓地仍是国内“主流”，但经营性墓地正以其所谓的高价、高利润率及个性化的服务等因素，吸引着资本的眼球。福寿园2015年中报显示，其销售的墓穴单价超过9万元/平方米。
光大证券刘晓波发布的研报认为，殡葬行业属于高利润的朝阳产业，受益于人口老龄化和人均消费水平的提升，未来的年复合增长率有望超过20%。
据国信证券2011年发布的研报，估计中国市场殡葬业规模为630亿元，次均消费水平约为7000元。根据中国殡葬协会的资料，中国的死亡人数在全球最高，每年去世人口已近1000万。
中信建投证券投资顾问孙佳欣对华商报记者分析说，随着老龄化加快，原有墓地势必跟不上需求，市场前景看好，但由于行业特性，本身属于冷门行业、非常小众的行业，财富并不会立刻见效。华商报记者 刘百稳 黄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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