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 牡丹 长安
□耿涛
终南山作为中国文化名山，历史上有数不胜数的名道仙客、高僧大德、鸿儒高士在这里居住修行。几千年来，中国的隐士传统一直在终南山延续。十多年前，美国汉学家比尔·波特的作品《空谷幽兰》问世，让终南山中隐居着数千位隐士的秘密广为人知，“空谷幽兰”也成为这些离尘避世、专注修心者的喻像。区别于避世的隐者，这里还是另外一类隐者寻求“终南捷径”之境地。姜子牙、商山四皓等人就是通过隐居终南山而走到帝王之侧，结束隐居生活而成就定国安邦之功业。长安牡丹就像后一类隐者，区别于空谷幽兰，借慧者之手，走出终南阴岭，走进帝都园林，从而得到“花王”“天香国色”等诸多赞誉。长安是牡丹的故乡，终南山则是牡丹的祖籍。
牡丹，又名木芍药、富贵花。唐开元年中被引出深山，植于长安。经过一千多年的栽培历史，已成为我国传统的十大名花之一。牡丹叶互生，花瓣单瓣或重瓣，色分红、黄、白、粉、紫、绿等，每年四五月份绽放。牡丹花朵情态万千，品种上百。人们在鉴赏牡丹时十分注意它的花色、花型和全株的形态神韵：重瓣者佳，单瓣者次；色丹者上，黄者胜，绝异者奇。换言之，即重“姿”，贵“彩”，信“奇绝”，故而开紫色花的魏紫和开黄色花的姚黄被誉为绝品。唐代曾在户县担任县尉的浙江东阳人舒元舆，在其《牡丹赋并序》中如此描述牡丹的姿态：“美肤腻体，万状皆绝。赤者如日，白者如月，淡者如赭，殷者如血；向者如迎，背者如诀，忻者如语，含者如咽，俯者如愁，仰者如悦，袅者如舞，侧者如跌，亚者如醉，曲者如折；密者如织，疏者如缺；鲜者如濯，惨者如别。初胧胧而下上，次鳞鳞而重叠，锦衾相覆，绣帐连接……脱落群类，独占春日……叶如翠羽，拥抱栉比，蕊如金屑，妆饰淑贞，玫瑰羞死，芍药自失，夭桃敛迹，秾李惭出，踯躅宵溃，木兰潜逸，朱槿灰心，紫薇屈膝，皆让其先，敢怀愤嫉？” 把牡丹优美绝妙、娇艳妩媚的姿态及其如语、如愁、如悦、如舞的动人情景描绘得淋漓尽致，使人望而生情，为之陶醉。无怪乎唐代诗人刘禹锡为牡丹挥毫称绝：“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牡丹作为中国传统的特色花卉，在国人心目中享有特殊的地位。牡丹所蕴含的文化内涵也极其丰富，涵盖了文学、美术、装饰、民俗等诸多方面。牡丹寓意丰富吉祥，如缠枝纹牡丹寓意吉庆，又因结构连绵不断，而具生生不息之意；牡丹与石头或梅花组成的图案寓意长命富贵；鹭鸶与牡丹象征一路富贵；白头翁与牡丹象征着长寿富贵或富贵姻缘；牡丹玉兰绘在一起，象征着玉堂富贵即富贵之家；牡丹海棠绘在一起，寓意满堂富贵即老少同贵；牡丹与鱼绘于一图案中，即富贵有余；牡丹图案周围饰月季、长春草等，象征富贵长春；瓶插牡丹则表示富贵平安。
牡丹尽管已经入世而为“花王”，但在人们的理念中，她依然保留着来自山野的清高。关于长安牡丹，流传最广的传说就是武则天贬斥牡丹的故事。武则天酒后想着让百花斗雪竞放。于是，写了一首五言诗作为圣旨：“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写罢，命宫女拿到上苑焚烧，以报花神知晓。第二日，一片花丛似锦，独牡丹未放。则玉帝大怒，命侍卫点柴引火，焚烧牡丹。之后又将牡丹连根铲除，贬出长安，这才有了洛阳牡丹。因为这种牡丹在烈火中骨焦心刚、矢志不移，人们赞誉为“焦骨牡丹”。由此看来，所谓富贵之牡丹，也应当是高洁之牡丹，而这也正是长安牡丹的文化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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