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口井里学游泳

□高长安

我的故乡叫下河滩村，今属长安区引镇街道，位于环山公路与雁引路交会处，距离秦岭脚下不到两公里。“下河滩”名副其实，河滩多、土地贫瘠；好在村子离大峪水库不远，又西依大峪河，所以用水倒是不缺。上世纪70年代前后，村上普遍种植水稻，当时能够供上水的地方几乎全成了稻田。然而水稻需水量很大，大峪水库水量受降雨量的影响也较大，一旦多日不下雨，单纯依靠水库很难满足稻田的浇灌需要；另一方面，使用大峪水库的水要缴纳水费。权衡之下，村上决定挖大口井以备耕种之需。

那时一般村上都不敢挖大口井，但我们村却有挖大口井的条件。由于大峪水库的兴建，提高了下游的水位，所以我们村的大口井只要比一般井深四五米即可出水，加之地表下大大小小的石头错位排列，所以井挖成后也不需要对井壁进行专门加固。挖井过程中，由于缺少起重工具，所以并非将井下的砂石往上吊，而是在井的一侧修一条下坡弯道，用架子车将下面的砂石往上运。即便如此，挖大口井也并非易事，因为村上土地都是河流冲积而成，所以地下全是石头，若遇到特别大的，还需要进行人工爆破。由于土地分散，村上挖了很多大口井，井口与井底面积相当，一般达30平米。

1975年，刚上小学不久的我看到一些男青年会游泳，心生羡慕，于是约上小伙伴，利用暑假，在村旁的河渠中练习水下憋气，还模仿游泳的基本动作，即所谓“狗刨”。河渠是人工修建的，也就1米多宽，水深不到半米，显然无法正常游泳，当然也无法证明自己到底有没有学会。学了一段时间后，我们便跃跃欲试，相约瞒着家人去大口井中检验成果。

去大口井里游泳，选择时机很重要，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下午2点左右最佳。此时，水井管理员已经用水泵将井水抽得差不多了，小孩站到井底，水位大约到胸部。我们在当初挖井时留的下坡弯道上部脱了衣服，顺着弯道走入水中。井中的水异常清亮，完全可以看到每个人的脚是否触底。我在游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己可以游出几米远，非常自豪，大家也非常认可。我的许多小伙伴都是在大口井里学会游泳的，幸运的是，多年间这里从未出现安全事故。

时过境迁，当温饱不成问题后，村民们都嫌水稻种植工序多、对水的依赖性强，随之纷纷弃种，大口井也就废弃了。如今说起大口井，村上的人都记不太清了，也许是因为我在这大口井里学会了游泳，所以对它有着特殊的记忆和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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