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诗人笔下的汉水源 梁中效

中国传统文化巅峰时期的唐宋诗对汉水源的描写值得重视，是今天开发江河文化的宝贵财富。

唐宋诗人普遍认为嶓冢山（汉王山）是汉江的源头。唐代诗人胡曾《咏史诗·嶓冢》：“夏禹崩来一万秋，水从嶓冢至今流。”认为自夏禹以来，汉江即发源于嶓冢山。大诗人孟浩然明确说，“导漾自嶓冢，东流为汉川。”他还说：“远水自嶓冢，长云吞具区。”羊士谔《赴资阳经嶓冢山》：“今日鸣驺到嶓峡，还胜博望至河源。”强调汉江源之美胜黄河源。大诗人元稹《渡汉江》：“嶓冢去年寻漾水，襄阳今日渡江濆。山遥远树才成点，浦静沉碑欲辨文。万里朝宗诚可羡，百川流入渺难分。”他将汉江上游的嶓冢漾水与中游襄阳相联系，说明汉江“万里朝宗”之壮美。王仁裕还在《遇放猿再作》中讲述了在汉江源遇到当年曾经放归自然的猿猴的动人故事。“嶓冢祠前汉水滨，饮猿连臂下嶙峋。渐来仔细窥行客，认得依稀是野宾。月宿纵劳羁绁梦，松餐非复稻粱身。数声肠断和云叫，识是前时旧主人。”证明唐代汉江源有祠庙等祭祀建筑，猕猴成群，生态环境优越。大诗人岑参有“旱山昨夜雷，雨从嶓冢来”；王贞白有“云自苍梧去，水从嶓冢来”；张九龄有“东极华阴践，西弥嶓冢连”等与汉江源有关的诗句。在与诗人罗隐之联句中也有“溪从沮水流嶓冢，岭接青泥入剑天。”这些美妙的诗句说明，唐代诗人普遍认为嶓冢山就是汉江源。自先秦以来的汉水女神也被唐代诗人所接受，留下了较多的汉水女神诗，最有名的是梁洽《观汉水》：“发源自嶓冢，东注经襄阳。一道入溟渤，别流为沧浪。求思咏游女，投吊悲昭王。水滨不可问，日暮空汤汤。”这首诗不仅说清了汉江的源地，而且证明汉水女神是与周昭王同溺于汉江之中的延娟、延娱。

宋代经济繁荣，科技发达，对嶓冢山是汉江源的认识更加深刻。特别是大诗人陆游于乾道八年﹙1172年﹚春三月到汉中，十一月离开，八个月时间几次到汉江源嶓冢山考察，是唐宋诗人中唯一系统地考察过嶓冢山的人，也是写嶓冢山诗最多的诗人。“嶓冢山头是汉源，故祠寂寞掩朱门。”﹙《怀旧》﹚这是对嶓冢汉源最明确的写照。嶓冢山前的禹王祠从唐至宋，香火不绝，而且宋代嶓冢山还有刘邦试剑石。“孤云两角不可行，望云九井不可渡。嶓冢之山高插天，汉水滔滔日东去。高皇试剑石为分，草没苔封犹故处。将坛坡陀过千载，中野疑有神物护。”﹙《十月二十六日夜梦行南郑道中既觉恍然揽笔作》﹚刘邦与韩信等人的遗迹，让人们感到汉江源是建功立业的英雄之地。沮水发源于今天留坝县紫柏山，流经留坝、略阳、勉县，南流至土关铺乡沮水村入汉江。沮水在漾水北，历史上称其汉水古北源。汉江源头的沮水也有陆游跋涉的足迹，“忆从嶓冢涉南沮，笳鼓声酣醉胆麤。投笔书生古来有，从军乐事世间无。”﹙《独酌有怀南郑》﹚陆游对从戎汉中非常自豪。《长木晚兴》：“沮水嶓山名古今，聊将行役当登临。”名闻天下的“沮水嶓山”多次登临。《初冬至近村》：“沮水忆浮马，嶓山思射熊。”《感旧》：“夜涉南沮水，朝过小益城。”《晓发金牛》：“沮水春流绿，嶓山晓色苍。阿瞒狼狈地，千古有遗伤。”《鹅湖夜坐书怀》：“拥马涉沮水，飞鹰上中梁，劲酒举数斗，壮士不能当。”这四首诗说明沮水清澈而且流量较大，诗人希望能在汉江源建功立业。漾水在沮水南面，发源于南郑县魏家桥乡崖柏树，流经南郑县、勉县，在温泉镇光明村汇入汉江。陆游也几次涉足漾水，并常将漾水、嶓山并提。《春雨复寒遣怀》：“浩然忽起金鞭兴，漾水嶓山安在哉！”《偶怀小益南郑之间怅然有赋》：“西戍梁州鬓未丝，嶓山漾水几题诗。剑分苍石高皇迹，岩拥朱门老子祠。”诗人再次提到嶓山高皇试剑石。《闻蝉思南郑》：“醉归涉漾水，鸣蝉在高柳。回鞭指秦中，所惧壮心负。”《自兴元赴官成都》：“凭高望杜陵，烟树略可指。今朝忽梦破，跋马临漾水。”《春感》：“初游汉中亦未觉，一饮尚可倾千锺。叉鱼狼藉漾水浊，猎虎蹴蹋南山空。射堋命中万人看，毬门对植双旗红。”《感昔》：“云深骆谷传烽处，雪密嶓山校猎时。”这几首诗虽然创作于不同时期，但在汉江源嶓山之下、漾水之上那种豪迈的气概、报国的雄心丝毫未减。由于“嶓冢山头是汉源”，极具两汉三国文化建功立业的象征意义，因而陆游多次在诗中提到嶓山：《晨起》：“巴硖东连楚，嶓山北控秦。”《思远游》：“嵯峨青城云，惨淡嶓冢树。”《雨夜感旧》：“危巢窥鹘栖，深雪见虎迹。至今清夜梦，犹想嶓山碧。”诗人对嶓山的这种炽热情怀，实际上寄托着对收复北方失地的无限期待！

宋代其他诗人也有嶓冢山与汉江源的诗，但影响远不如陆游。李曾伯《题汉中嶓冢观高祖庙试剑石》：“手袖干将射斗牛，当时天意在兴刘。”此诗借嶓冢高祖庙试剑石，赞美了刘邦，可惜没有嶓冢山的描写。其对嶓冢汉源的考察之功也不能与陆游相比。

总之，唐宋不仅是中国文化的繁荣期，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诗人们对汉水源的描写，无论在文学艺术方面，还是在汉江源的探索方面，都值得我们借鉴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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