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新兵的烈火雄心

梧州日报 2018-04-27 09:15 大字

1990年9月2日,离刘定广20岁生日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这位年轻的消防战士却与这个世界告别了。这一天,新会市杜阮镇和尚山发生山林火灾,刘定广带领全班战士奋勇扑火,返程路上遭遇车祸不幸牺牲。这位孝顺懂事的儿子,这位热爱篮球的小伙子,就这样永远沉睡,把青春留给了那片火红——

年近七旬的谢雪萍,依旧住在龙圩镇凤岭街老房子里。家中的一本旧相册,也许是她最为珍惜的物品。相册中,谢雪萍的大儿子刘定广,穿上一身橄榄绿的军服,胸前的大红花格外耀眼。那是28年前的一个清晨,刘定广与其他新兵一起在苍梧大榕树码头准备登船,入伍服役集训。然而那一天,谢雪萍因忙着上班,未能赶到与儿子道别。而她也万万没有料到,儿子这一走,却是永别……

爱笑的儿子穿上军装变严肃了

循着资料上的地址,记者找到了刘定广的母亲谢雪萍。如今她依旧住在龙圩镇凤岭街的一幢老房子里,而刘定广就是在这里长大。尽管早些年房子进行了重建翻修,清理了不少旧物,但谢雪萍依然小心保存着一本旧相册,里面是刘定广留下的从小到大的一些照片。得知记者前来,她早早准备好了相册和一些资料,一边一页一页细细地翻看着,一边念叨道:“我也很久没看过这些照片了……”

的确很久了。如今,刘定广离开人世的时间远比他短暂的生命还要长,但谢雪萍仍记得这个懂事孝顺的大儿子。1970年出生的刘定广,一直都挺乖巧,很少让家里操心,“那时候我在日用制品厂做工,经常三班倒,10多岁的定广会帮我做好饭送到工厂去,可以说是爸妈的小帮手。”

高中毕业后,19岁的刘定广到苍梧县松脂厂当了一名工人,在厂里他以顾家闻名,作为家中长子的他承担了家中大部分的体力活。1990年春,得知有参军入伍的机会,刘定广思考了很久,决定报名应征。“他报名后才告诉家人。”谢雪萍回忆,那时候刘定广在工厂工作,每个月有150多元工资,在当时是一份不错的收入,到了部队,每月只有10多元的津贴费,但他并不觉得吃亏,“他跟他爸说,自己要去当兵,锻炼自己,他还跟家里承诺,一定会在部队里发愤图强,存钱为父亲治病,帮母亲买新衣服,资助弟妹继续读书。”

1990年3月的那个早上,苍梧大榕树码头上满是前来欢送新兵的人们,县城里上千居民、学生自发形成列队,敲锣打鼓欢送春季新兵。那一天忙于工作的谢雪萍没能赶来与刘定广道别,父亲刘不蛮去送了儿子,回来告诉她,平时随和爱笑的儿子穿上军服显得特别精神,就是准备入伍了有点紧张,跟其他新兵一块合照样子还有点严肃。

肩负警衔得担起对人民的期望

入伍后的刘定广被分配到广东省公安消防总队教导队参加集训。1990年6月,他被分配到广东江门市公安消防支队直属一中队服役。得知自己被分配到危险度较高的消防队,在家书中他还庆幸自己多年练就的球技、弹跳力都有了用武之地,领导还夸他业务素质强。正如他在一篇《“五四”随想》中写的那样:“当我受了警衔,成为一名真正的人民武装警察的时候,我更清楚地看到了党和人民对我的殷切希望和历史赋予我的光荣使命,我要不辜负党和人民对我的期望,做一名名副其实的武警消防战士。”说到做到,刘定广刻苦训练消防业务技术,努力提高技术水平,进步很快。在26个新兵中,他第一个写了入团申请书,第一个被提升为副班长,在当时上半年的工作评比中,受到了中队的嘉奖。

一位年轻消防员的成长之路正逐渐铺开,然后一切却在9月2日这一天画上句号。

1990年9月2日下午1时15分,新会市杜阮镇和尚山发生山林火灾。接警后,直属一中队出动2辆消防车参加灭火,到达火场时,山上已是烈火熊熊,浓烟滚滚。火情就是命令,刘定广带领全班战士奋勇扑火,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共同努力,山火终于被扑灭。当部队返回时,由于山路地形复杂,在山坡上倒车时,消防车不慎翻落山沟,刘定广不幸被车压致重伤,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光荣牺牲,年仅20岁。牺牲后,他被追认为革命烈士,追记二等功,当地为他举行了隆重的道别仪式。

背影已经远去英雄却从未走远

谢雪萍珍藏的相册中,一张黑白的证件照格外显眼,“那是定广入伍后寄回来的证件照,没想到成了他的遗像。”谢雪萍深深地叹了口气:“大队伍都回来了,就差他没回来。”她说,刘定广入伍后,不时会写信回家,并邮来几张帅气的照片,有穿着整齐军装站在部队大门前的留影,也有集训时的英姿。照片虽不多,但谢雪萍每次都会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和刘定广儿时的照片一起保存起来。翻看着儿子从小到大的留影,她不禁湿了眼眶:“小时候的定广娇憨可爱,少年时期比较瘦小,后来到了部队锻炼后,成熟壮实了不少。”

回想起关于儿子的点滴,谢雪萍语气中透露着可惜与不舍。过去由于忙于生计,早出晚归,与孩子们聚少离多,常常是回家时孩子都已睡下,离家时孩子又去上学了:“那时候与他爸就想着努力工作,让孩子们有更好的生活,定广很乖,还帮着照顾弟妹,如今想想,我错过了很多他成长的时刻。”

谢雪萍不会忘记28年前的那个夜晚,夜已深,吃完饭的一家人正准备洗漱休息,邮递员急匆匆的敲门声惊醒了众人,从邮递员手中接过电报得知刘定广牺牲噩耗,谢雪萍顿时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由于当时交通不便,一家人只能隔天到梧州坐船往江门,去接回已永远闭上眼睛的好儿子刘定广。

尽管已过去了28年,刘定广原服役部队的战友和领导换了一批又一批,但刘家每年都能收到从广东寄来的慰问金和问候。更让刘家人感动的是,刘定广牺牲后,他的两个同学李鉴东和梁伟军,每年清明都会去拜祭这位挚友。“他俩是刘定广的中学同学,感情很好,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坚持到刘定广的墓前祭扫,甚至有好几年,他们比我们还早到,先把骨灰盒清扫一遍。”

谢雪萍说,上世纪90年代,龙圩县城距离原烈士陵园有十多公里的路程,交通不便又大都是泥路,但每到清明时节,这两位同学就会骑着自行车,带上一点干粮和祭品去烈士馆拜祭刘定广,一去就是大半天。后来,两人分别走上工作岗位、成家立室,却从未忘记每年的清明去探望挚友。市殡仪馆搬迁后,需要出示亲属的证件才能拿到烈士的骨灰进行祭扫,两人也从不嫌麻烦,常常是先到刘家领了证又再赶到殡仪馆,“直到去年,还未得知烈士骨灰已安葬在新烈士陵园的二人依旧如期来到刘家取证。”

谢雪萍口中所说的这两位同学如今已年近五旬,但他们依然记得这位爱打球,爱说笑,性格随和的老同学刘定广。李鉴东还记得,身高将近一米七的刘定广黑黑瘦瘦,还在松脂厂上夜班时,他还会经常在上班前找俩人聊一会天。但是因为心怀工作,他总是说不了两句,就脚步匆匆地去上班了。“我还记得他生前的来信中说,部队的生活跟学校的生活有很大不同,但自己的篮球却一天也没有荒废。部队看中他勤奋好学,还准备让他打完篮球联赛后就选送他到军校深造。”李鉴东说,刘定广很喜欢部队的生活,当兵后常给他俩来信,除了积极参与训练,平日休息时还会在中队厨房里帮忙洗碗、洗蔬菜、打扫卫生,“他说等休假回来时,我们仨再约一块打篮球,可惜这个约定再也无法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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