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街头即将失传的职业系列报道之二棉花堆里“弹”出都市生活
◇记者 吴永隆实习生陈东
关键词：老行当 弹棉花 失传
伴随着弹棉机的轰鸣声，块状棉花被拉成丝丝絮状，棉絮飞扬，白新亚夫妻的小店变得能见度极低。为了不吸入粉尘，即使是在30多度的高温中，夫妻俩仍旧戴着厚厚的口罩、帽子，可衣服、发梢仍不可避免地落有许多棉花渣，看上去有几分邋遢。
白新亚夫妻老家在河南，五年前，他们背井离乡，用所有的积蓄在九州开了第一家棉絮翻新店，凭借着弹棉花——这个现在看来偏于没落的传统手艺，一家人在兰州扎下了根……
背井离乡
开起九州首家棉絮翻新店
“大爷，哪里弹棉絮弹的好？”记者在九州街头询问一位纳凉的老人时，老大爷答：“亨达小区边上那家，做工好，收费也不贵”，这是白新亚夫妻五年前开起，九州第一家经营被褥棉絮翻新、电脑缝被业务的店。
随着时代发展，年轻人更依赖成品被褥，可但凡40岁以上的人，都会对弹棉花有着浓厚的感情。寒来暑往、婚丧嫁娶，老一辈人都会来到弹棉花的店里，做几床新被子或者翻新旧棉絮，白新亚的棉絮翻新店为九州中老年居民提供了很多便利。
“一定要报道，现在老手艺都不见了，老年人生活不方便”。带着一位六旬老奶奶的嘱托，记者走进白新亚的店。刚进店门便看到地上堆满袋袋棉花，两边的墙上悬挂着不同质地、花纹的床单布，从外向里是三个大机器：行缝机、工作台、弹棉机，屋子左内侧是一个绿色的小帐篷。店主白新亚已是不惑之年，穿着横条纹短袖，衣服上满是棉花絮，甚至头发上都有。
“弹棉花的，又不是大事业。”听闻记者的采访意图后，白新亚夫妻害羞地推脱着。白新亚的妻子还细数哪里有弹棉花的人，“你去采访他们呗，比我们会说话。”在白新亚夫妻看来，弹棉花又脏又累，赚钱也不多，虽算不上丢面子，但也不风光。夫妻俩性格内向，在九州有很多熟人，让朋友看到他们上了报纸会“很不好意思”。
白新亚一家白天开店经营，晚上住在店里。店内侧军绿色小隔间，就是他们的家。小隔间用帐篷布围搭成，有五六平米大小。白天干活时，小隔间被封闭的很严实，白新亚不想棉絮粉尘侵入住所。
今年，白新亚的儿子刚刚小考结束，从九州小学升到九州中学。五年来，一家人依靠弹棉花，在兰州站稳了脚，扎下了根。
千里迢迢弹棉被
老手艺日渐难寻
做被褥时，要先将棉花放入弹棉机，机器将结块的棉花拉成絮状，吸去其中的杂质，干净棉絮被送到滚轮部分，碾轧定型。随后，定型的棉絮被放在工作台上，装上网面或者布套，经过行缝机精确缝纫后，被褥便做成了。
“弹一床被褥需要半个小时。”白新亚说，传统弹棉花是用弯弓弹的，现在机械工具取代了传统手艺，速度提高很多，还增添了吸附灰尘的功能，被褥变得更柔软、干净。
暑天是弹棉花的淡季。“每天只做几床被子，一床被子就赚几块钱”。怀着对好生意的渴盼，白新亚希望日子能过得快些，到秋末冬初，旺季就来了，“好的时候，一天能有二三十床被褥”，夫妻俩从早忙到晚，除了吃饭睡觉，机器声轰鸣不停。
白新亚认为生意还算景气。“姑娘出嫁要做新被褥，旧的也常有翻新”，他做过最远的生意，是武威的。那位顾客一直想翻新被子，但是找不到弹棉花的店，来九州逛亲戚时，听说白新亚的手艺好，便记在了心里。第二次来九州，竟然带了旧棉被来，请白新亚翻新后又千里迢迢带回家。
虽然现今白新亚弹棉花弹的风生水起，但棉花价格近些年浮动较大，白新亚随行就市，不图棉花赚钱，几乎利润都压在加工费上，小作坊经营，赚不了大钱，他打趣说：“我跟打工没什么差别。”开店弹棉花是因为比较自由，不受约束。
五年来，白新亚弹棉花的加工费从未变过：加工一斤棉花两元钱，偶尔有羊毛和驼毛时稍贵一些。“九州居民的生活水平不高，太贵了没人来，弹棉花在走下坡路，不敢涨价。”白新亚的一句话，道出了对未来的隐忧。
需求减小危害大
新人不入弹棉花行
虽然现在弹棉花只要几天时间学会操作机器就行。但由于粉尘危害身体健康，弹棉花的活苦、累、脏，职业的社会地位也不高。“没面子还吃苦，赚的是个辛苦钱，年轻人哪能愿意。”
“弹棉花粉尘太大，对肺很不好。”在白新亚的回忆里，他翻新过的老棉被里，最旧的能有三十年，棉花都有些陈腐味，气味很呛人。但迫于生计，白新亚只能戴上更厚的口罩，继续弹棉花。
“我有时都不愿意干。”基于弹棉花这个老行当对身体的损害，白新亚很理解行业出现后继无人窘境的原因。“千万家的被子，长年累月的污尘，都被我们吸上了。”
况且，居民对弹棉花仍然有需求，但是依赖度在不断减弱。喜欢传统棉花被的人大多是中老年居民，年轻人更喜欢从超市里购买昂贵的品牌被子。现在白新亚的店里，虽然弹棉花的工作要辛苦的多，但收入已经比不上卖床单被套的利润。
“最好的棉花做被褥，也就一百多元，用20年完全没问题，重新弹后又能接着用，超市里再好的被子都不可能用这么久。”白新亚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认可传统棉花被，棉花被的生存空间不会被各种新款被褥挤占。
对于未来，白新亚没有长足打算，他不知道在成品被褥日益流行的时代，弹棉花的行业前景还有多远；他也不知道在物价、房租上涨的当下，自己被挤压后的利润空间能剩多少。白新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要还需要弹棉花，我有益可图，应该就会把店开下去”……（更多内容请点击大西北网http://www.xbnews.cn/inde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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