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王明理
□侯占良
老师王明理的两本书,改变了一个学生的命运,故事就发生在我的身上。
上世纪的1971年春天,商州中学一溜儿平房的山墙在一株老槐的掩映里,山墙的黑板上一行行魏体粉笔字和写字的老师引起了围观,看得最专注的是我,以至于口水流到下巴根都没意识到失态,只顾着打问写字者是谁?从此认识了王明理老师。
那年,我在一连二排(七十年代的中学年级叫连,班称排,谓曰军事化管理)任团支书,王老师是我们学校的团委书记。我会吹笛子,进了学校宣传队,王老师是宣传队队长兼乐队指挥,我便有机会近距离欣赏他的才华。
那年的五月,石榴花开满校园的某天,王老师带领商县中学文艺宣传队到二龙山水库工地慰问演出,节目刚刚过半,在《深山问苦》中扮演小常宝的女演员,一个趔趄崴了脚,上不了台子。望着坎沿沟畔黑压压的几千观众,我们一帮学生娃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惊慌无措间,一个头裹白羊肚色毛巾,扮相农民模样的老汉登场说起快板:“我老九活了六十整,翻身进了西安城……谁想今天真荣幸,要过潼关到北京。枯树开花朵朵红,死了的竹子又发青……”
是队长王明理老师!他的《王老九进北京》的快板不仅救了场,而且赢得了满堂彩。
王老师能拉大提琴,会弹月琴,敲洋琴等等。五十余年过去,至今记着他指挥排练时对我说的四个字:吹响,吹好。把笛子吹响我明白,每天早起一个小时,钻进后坡根,鼓腮聚气苦苦地练。至于咋个吹得好听,脑子里却终是一团浆糊。见我勤而无功,王老师无奈地摇摇头……
一个月之后,一天上完晚自习,他走进我所在的教室,送给我一本《笛子吹奏法》,并叮嘱我,这是他辗转托了三四个大学的同学才弄到,不敢丢了。
我用了一个月的功夫,把《笛子吹奏法》抄完,照书本里讲的流程,拔长音,练吐音,习滑音,坚持到毕业,开始上舞台独奏。一年后,被丹凤县剧团招收为笛子演奏员,成了我们那届学生中农村子弟为数不多的幸运儿。
王老师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兴平人。他不是我的班主任,也没带过语文课。缘于崇拜他的板书,每遇他给隔壁班上语文课,我们正好自习时,我便经常偷爬窗外,仿照他在黑板上的一撇一捺,“照猫画虎”地习学扁扁字。
他讲课,抑扬顿挫旁征博引,男中音,辅手势,比如讲鲁迅“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右手成拳沉绕猛挥,指挥乐队一曲终了时的范儿,目光凛冽,学生们说他有本事,歪(严厉)。个别老师背后议论他恃才傲物,这些说法也对,也不对。看遇谁。
记得放暑假前,学校团委组织团员到商中后坡的戴云山采风,由王老师领队,时间一周多,自带口粮,吃住农民家。村子十几户人,属全县养猪示范村,村支书更是闻名全省的养猪能手。采风结束写啥呀,学校没明确规定,王老师说随便,调查报告、通讯、报告文学,擅长啥写啥,有啥本事成啥精。
我作文的题目是:《好支书牛爱民》。暑假的前半月,给家里拾罢柴火,割够牛吃的草,我便步行五六里,拿了王老师的借书证泡图书馆。洋洋洒洒差不多把父亲一册废账本的背页写满,收假后战战兢兢地送给王老师审阅。我的过了万的狗爪爪字,难为了王老师一礼拜多。他改的错别字过了百,没有任何评语,却给了98分,是我从一年级念到高中的最好的成绩。老师的98分让我学习做事少了些许自卑,偶尔睡梦里,竟然异想天开地看到自己的作文,变为铅字,印成了书册。
半月之后,王老师给了我第二本书,是《县委书记的好榜样焦裕禄》。这本书,读了多少遍,我至今说不清楚,能记得的是,每次读起来,眼泪就不分场合、毫无来由地流进嘴里。它让我明白了,好文章,情真,用字词要准确,简洁,形象,贵在细节的捕捉。它使我后半生弃艺从文,干了十七年编辑、记者。
毕业五十年了,似乎只是一日一宵。毕业后与老师交集不多,但老师送我的两本书始终珍藏着。老师的品质也自觉地传承着。比如以编辑为业的日子里,认真改错,手写复信鼓励有潜质的作者。比如退休后,在老师曾经当过校长的城关中学辅导学生习学乐器,言传身教外,发现好苗子,尽力推荐给音乐学院附中,等等。
这样做,不知老师可曾满意,心里没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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