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在济南第一次看到黄河他舍不得擦掉鞋底的湿泥

都市女报 2017-12-15 14:18 大字

12月14日,济南今冬初雪,与济南颇有渊源的台湾著名诗人余光中在高雄逝世,享年90岁。

据台湾媒体报道,今年10月23日,余光中庆祝90岁大寿(虚岁),当日他还以欧阳修的绝句《再至汝阴》抒发心情,“黄栗留鸣桑椹美,紫樱桃熟麦风凉。朱轮昔愧无遗爱,白首重来似故乡”。

余光中,1928年出生于南京,祖籍福建永春。他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写作及翻译,称其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他驰骋文坛半个多世纪,涉猎广泛,被誉为“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者”,其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

对很多人来说,余光中最广为人知的作品莫过于《乡愁》。他的一生是在频繁的奔波和迁徙之中、多次与亲人的聚散离合之中度过的。1971年,20多年没有回过大陆的余光中思乡情切,在台北厦门街的旧居内写下《乡愁》这首诗,诗歌表达了他对故乡、对祖国恋恋不舍的一份情怀,更体现了他期待中华民族早日统一的美好愿望。2015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雷佳演唱了由这首诗改编的歌曲《乡愁》。

上世纪90年代以来,余光中有机会频频来大陆采风及参加各种文化学术活动,南京、厦门、成都等他的出生之地、求学之地,他都去过了,乡愁得到了纾解,但其民族精神书写不断攀上新的高度。2001年春,余光中应山东大学之邀前来讲学并访问齐鲁。那年清明前后的10天,余光中与夫人范我存、二女儿幼珊,一起登泰山、临黄河、漫步山东大学校园、在泉城广场的文化长廊礼拜历代圣贤,事后写成2万余字的长散文《山东甘旅》,被誉为“海峡彼岸中华赤子一曲情深的民族颂歌”。

《山东甘旅》分为四章:《春到齐鲁》《泰山一宿》《青铜一梦》《黄河一掬》,久梦成真的激动、夙愿终了的欣喜、对齐鲁文化的一往情深、诗人的激情与学者的理性等诸多因素在文中交汇激荡。余光中说那次齐鲁之行既是一次学术之旅和观光之旅,更是一次圆梦之旅、回归之旅、文化之旅和认根之旅。

接下来,就让我们在余老的文字中,重温他对泉城济南、对齐鲁大地的热爱。

黄河一掬(节选)

厢型车终于在大坝上停定,大家陆续跳下车来。还未及看清河水的流势,脸上忽感微微刺麻,风沙早已刷过来了。没遮没拦的长风挟着细沙,像一阵小规模的沙尘暴,在华北大平原上卷地刮来,不冷,但是挺欺负人,使胸臆发紧。我存和幼珊都把自己裹得密密实实,火红的风衣牵动了荒旷的河景。我也戴着扁呢帽,把绒袄的拉链直拉到喉核。一行八九个人,跟着永波、建辉、周晖,向大坝下面的河岸走去。

这是临别济南的前一天上午,山东大学安排带我们来看黄河。车沿着二环东路一直驶来,做主人的见我神情热切,问题不绝,不愿扫客人的兴,也不想纵容我期待太奢,只平实地回答,最后补了一句:“水色有点浑,水势倒还不小。不过去年断流了一百多天,不会太壮观。”

这些话我也听说过,心里已有准备。现在当场便见分晓,再提警告,就像孩子回家,已到门口,却听邻人说,这些年你妈妈病了,瘦了,几乎要认不得了,总还是难受的。

天高地迥,河景完全敞开,触目空廓而寂寥,几乎什么也没有。河面不算很阔,最多五百米吧,可是两岸的沙地都很宽坦,平面就延伸得倍加复远,似乎再也勾不到边。昊天和洪水的接缝处,一线苍苍像是麦田,后面像是新造的白杨树林。此外,除了漠漠的天穹,下面是无边无际无可奈何的低调土黄,河水是土黄里带一点赭,调得不很匀称,沙地是稻草黄带一点灰,泥多则暗,沙多则浅,上面是浅黄或发白的枯草。

“河面怎么不很规则?”我转问建辉。

“黄河从西边来,”建辉说,“到这里朝北一个大转弯。”

这才看出,黄浪滔滔,远来的这条浑龙一扭腰身,转出了一个大锐角,对岸变成了一个半岛,岛尖正对着我们。回头再望此岸的堤坝,已经落在远处,像瓦灰色的一长段堡墙。更远处,在对岸的一线青意后面,隆起一脉山影,状如压扁了的英文大写字母M,又像半浮在水面的象背。那形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无须向陪我的主人求证。我指给我存看。

“你确定是鹊山吗?”我存将信将疑。

“当然是的,”我笑道。“正是赵孟頫的名画《鹊华秋色》里,左边的那座鹊山。曾繁仁校长带我们去淄博,出济南不久,高速公路右边先出现华山,尖得像一座翠绿的金字塔,接着再出现的就是鹊山。一刚一柔,无端端在平地耸起,令人难忘。从淄博回来,又出现在左边。可惜不能停下来细看。”

周晖走过来,证实了我的指认。

我又回头对建辉说:“这里离河水还是太远,再走近些好吗?我想摸一下河水。”

于是永波和建辉领路,沿着一大片麦苗田,带着众人在泥泞的窄埂上,一脚高一脚低,向最低的近水处走去。终于够低了,也够近了。但沙泥也更湿软,我虚踩在浮土和枯草上.就探身要去摸水,大家在背后叫小心。岌岌加上翼翼,我的手终于半伸进黄河。

一刹那,我的热血触到了黄河的体温,凉凉的,令人兴奋。古老的黄河,从史前的洪荒里已经失踪的星宿海里四千六百里,绕河套、撞龙门、过英雄进进出出的潼关一路朝山东奔来,从斛律金的牧歌李白的乐府里日夜流来,你饮过多少英雄的血难民的泪,改过多少次道啊发过多少次泛涝,二十四史,哪一页没有你浊浪的回声?几曾见天下太平啊让河水终于澄清?流到我手边你已经奔波了几亿年了,那么长的生命我不过触到你一息的脉搏。无论我握得有多紧你都会从我的拳里挣脱。就算如此吧这一瞬我已经等了七十几年了绝对值得。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又如何?又如何呢,至少我指隙曾流过黄河。

回到车上,大家忙着拭去鞋底的湿泥。我默默,只觉得不忍。翌晨山大的友人去机场送别,我就穿着泥鞋登机。回到高雄,我才把千土刮尽,珍藏在一只名片盒里。从此每到深夜,书房里就传出隐隐的水声。

新闻推荐

我们所做的 就是要记住这个人 ——《徐旭生陕西考古日记》正式出版发行

徐桂伦(前排右)代表家属将徐旭生手稿捐赠给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徐桂伦(右二)向与会专家介绍父亲留下的珍贵手稿83年前,由国立北平研究院与陕西省政府共同组建的陕西考古会正式成立,他带着学生兼同事苏秉琦...

潼关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潼关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相关新闻

新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