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个旧美人■张新阳

“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时光飞沙走石，不觉间又痴长一岁。细数这一年的起起伏伏，成败得失，疲惫的身躯更盼回家，更盼回到那个飘荡着袅袅炊烟，年味十足的小村落。回乡过年，远离城市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更像是一场回归自我，重拾记忆的心灵旅程。

小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但是当墙壁上的旧挂历一张张撕去，日子一步步迈进腊月，我整个人就精神起来，从早到晚心心念念着什么时候过大年。因为一到过年，七大姑八大姨们塞的红包就装满了口袋，我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财主”，自己整整齐齐的把红包收好叠好藏好，没事就偷偷摸摸地拿出来数着玩。每天和小伙伴们乐此不疲的往小卖部里跑，买零食，买炮仗，买玩具手枪。记得那时候三毛钱一个水果味的泡泡糖，一块钱能买四个，里面夹着《水浒传》的人物贴纸，揭下来贴到本子上，凑齐108个人物能换一台大彩电。于是那一整个春节我都沉浸在那台大彩电的幻想里，到小卖部豪迈地一买就是三块钱的，十二块泡泡糖一股脑往嘴里塞，大力地扭动着咀嚼肌。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春节真是甜，至今难忘。后来在整理房间时看到了儿时的那个贴满了水浒人物的破本子，还是有许许多多的水浒好汉没有集齐，而家里已经换了好几台电视，小时候想为家里挣一台大彩电的单纯梦想，凝结成了一段美好的回忆，每每想起，齿有余香。

那时候过年之前的两次赶集是最热闹非凡的，货物满满的小贩们，寒假放假的孩子们，忙着囤积年货的妇女们，拎着大包小筐蜂拥而至，一股脑涌入那热气腾腾的集市，整个集市人声鼎沸像炸开了锅。卖鸡的、卖鸭的、卖鞭炮的、卖春联的、卖新衣服新鞋的，吆喝声连天。聪明的女人们也都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货比三家，讨价还价，既要买的好还要买的巧，脸上总洋溢着一种难得的喜气。还有些更精明的女人们，总要等到快散集才到集市上采买，没有卖掉货物的商贩们，便会便宜贱卖他们的货物，她们就能捡一些便宜，这也不失为一种朴实的生活智慧。生活或许就是如此，没那么多惊天动地，有的只是平平淡淡，踏踏实实。

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热气腾腾的年夜饭，其乐融融。那时候电脑还没普及，电视也没有那么多台，春晚成了每年必不可少的“年夜饭”，大人们边看边议论“冯巩今年还是和牛群”，“赵本山今年又和谁演小品啊”“李谷一唱了那么多年了今年还得她唱”。我在一旁也跟着傻乐，心里念叨马上就要过大年了。妈妈经不住困意，说“我先迷瞪会，到了本山的小品叫我起来”。我和爸爸来到院子里，屋里电视上春晚主持人的倒计时声音响起，爸爸点燃鞭炮，火花四溅，噼里啪啦。我知道新的一年到了……

写到此处，窗外夜色悄至。春节是个旧美人，我越身在他乡，儿时的记忆，春节的年味，越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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