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杨震蒙冤自杀缘于直谏
□朱耀儒
因“暮夜却金"而名传千古的杨震，也是一位对朝廷腐败嫉恶如仇、敢于直谏的铮铮名臣。
杨震(公元59—公元124)，字伯起，东汉弘农华阴(今陕西华阴市)人。
汉安帝永宁二年(121年)，深受安帝信任和尊重的乳母王圣依仗她的地位在宫内骄横放纵，大肆行贿受贿，搞得宫内纷纷扰扰，乌烟瘴气。杨震便直言上书安帝。他列举《尚书》《春秋》《易经》等经典的论述，劝谏安帝舍弃有碍大局的儿女私情，割除有害国家的仁爱优柔之心，把精力集中在日理万机的朝政上，谨慎使用封赏拜爵的权力，减少下面的贡奉，减少百姓的赋役征发，使天下德能兼备的“鹤鸣之士"都群集在陛下的周围，为朝廷出力。然而，安帝不仅没有采纳杨震的忠谏，反而把奏章拿给王圣等人看。这样一来，不仅加深了这些人对杨震的憎恨，也使这些人更加飞扬跋扈，有恃无恐。
安帝乳母的女儿伯荣假其母的威势得意忘形，与已故的朝阳侯刘护的远房堂兄刘瑰勾搭成奸。刘瑰趋炎附势，遂娶伯荣为妻。安帝因此让刘瑰承袭了刘护的爵位，官至侍中之职。对此，杨震坚决反对，便又上书安帝：“高祖皇帝执政时曾与群臣相约，不是有功之臣不得封侯拜爵。在爵位继承上，自古以来都是父死子继，兄亡弟及，以防别人篡夺爵位。今臣见诏书赐刘瑰承袭了刘护的爵位为侯，而刘护的同胞弟弟刘威如今还健在，为什么不让刘威袭其胞兄刘护的爵位而让刘瑰承袭呢?这不符合高祖定下的老制度，又不合乎道义。请陛下以历史为镜鉴，按照帝王应该遵循的规则办事。"安帝对杨震的上书又是置之不理，依然我行我素。
安帝延光二年(公元123年)，杨震升任太尉，掌管朝廷军事大权。按常理说，杨震不必顾及其他事务。但杨震却因安帝下诏为王圣修建府第向安帝上书。他在书中说：“臣看到陛下下诏为阿母在津城门内大建府第，深感不安。在自然灾害严重、国库空虚、农业大忙的情况下，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开山取石，修建府第，不是很不合时宜吗?臣听老师说过，国家向人民征用太多的话，百姓财尽就会埋怨，力尽就会叛乱。百姓同朝廷离心离德了，朝廷怎么去依靠百姓?"这次上书本是为皇上着想，为国家远虑，但安帝依然不予理睬，致使花费不计其数。
为了规劝皇帝亲贤臣、远小人，杨震因京城地震又一次向安帝上书。他说：“陛下常常为边境战事未完需要大量钱物而忧心忡忡，因而自己生活异常俭朴，宫殿墙倾屋斜，仅用柱子来撑，并不进行修建。这样做事想让百姓都知道国家财政困难，皇帝带头实施政化清流，使老百姓学习效法皇帝的做法，节俭办事。而陛下身边那些亲幸小人，不与皇上同心同德，骄奢淫逸，超越礼法规则行事，广招工匠，盛修宅第，卖弄权势，作福作威，致使天下百姓人人怨恨。地震就发生在京城，恐怕是上天发怒而惩罚的吧?请陛下刚健中正，逐弃那些骄奢不法的近幸小人，不要再让那些作威作福的幸臣小人继续掌握实权，横行霸道，则天下幸甚，国家幸甚。"尽管杨震的奏章婉转诚恳，切中时弊，但安帝却不仅一点也听不进去，反而产生了对杨震的厌烦不满情绪。
延光二年年底一天，河间(今河北雄县一带)有一名叫赵腾的男子到宫门上书，批评朝政。安帝阅后非常生气，下诏将赵腾收捕入狱，严刑拷问，最后以诬惘皇上结案。杨震知道后，立即上书营救赵腾。他说：“尧舜时代，在朝廷置放敢于直谏的鼓，标立敢于诽帝的木，用以鼓励管理和百姓给皇帝提批评意见;殷周时代的英明君主，特别注意倾听百姓的怨愤谩骂和不满，用以修正自己治国中的缺点和错误，用德行去教育感化人民。今日赵腾虽因言语激烈攻击朝政而获罪，但这与那些杀人放火的犯罪分子是有明显差别的，臣请陛下减免已经定下的罪名，保全赵腾的性命，并以此鼓励最下层的广大人民坦率直言，以求广开言路，获取效益。"安帝看了杨震奏章，仍不醒悟，还是将赵腾斩首于市。
杨震数次进谏，没有一次被采纳。如果是别人，早已心灰意冷，垂头丧气。可杨震丝毫无怨，只有自责和愧疚。他说：“臣幸蒙皇上恩宠，得以位列三公之位，却不能弘扬正气，调和阴阳。"尽管杨震如此忠贞不渝，也难逃遭陷蒙冤命运。延光三年(公元124年)春天，安帝东行巡游泰山，奸臣樊丰等人乘机竞相修建宅第。杨震得到他们伪造诏书等罪证，准备弹劾他们的不法罪行。樊丰等人得到消息后便在安帝面前造谣诬陷说：“自从赵腾死后，杨震对朝廷深怀怨恨。他本是邓氏家族的门生故吏，对当今朝廷一直存有怨恨之心。"安帝听信樊丰等人的谗言，东行回来连夜派人收缴了杨震的太尉印绶。于是，杨震就紧闭大门，谢绝一切宾客来访。对此，樊丰等人还不解恨，又撺掇大将军耿宝再次上奏章诬陷杨震有不服处置之罪，安帝便下诏遣送杨震回归故乡。杨震在返乡途中慷慨悲愤地对儿子和门人说：“死，本是士大夫的寻常本分之事，我蒙圣上之恩官居上司，痛恨奸臣狡猾而不能诛杀，厌恶奸邪的女人倾乱朝廷而不能禁止，我还有什么面目活于人世。我死后，以杂木做棺板，以粗布做寿衣，既不要送我回归祖茔，也不要设祠祭祀。"说完就饮毒酒而死了。
一年后，汉顺帝即位，樊丰等人被处死，杨震的门生虞放、陈翼等人上书，要求顺帝重新调查处理杨震冤案。因当时朝廷上下都交口称赞杨震的正直忠烈，于是，顺帝就下诏给杨震平反，除拜杨震的两个儿子为郎官赠钱百万外，还下诏以很高的礼仪改葬杨震于华阴潼亭。改葬这天，远近百姓络绎不绝地来参加葬礼，以纪念这位清正廉洁、正直无私、嫉恶如仇、敢于直谏的好太尉。
对于杨震的死，后人寄予无限伤怀。《潼关卫志》载唐李世民路过杨震墓，曾作文祭奠。明潼关兵备副使张维新也曾作《吊杨伯起墓》诗：“洒酒松丘下，俨然见汉官;黄金一土苴，白日比胸肝。节峻华峰削，风清陇树塞;尔名堪立儒，百代碣重刊!"杨震正直无私的高贵品质永远为人民所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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