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岗三姐妹 “时间长了就成了责任”
本报记者 侯燕妮 雷魏添 实习生 文君
车子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已经行驶了四十分钟，上山又下山再上山，道路从柏油路变成石子路再变成土路，终于在一个陡峭的土坡上看到了学校的大门。8月3日，记者来到富平县白庙管区大王小学，在教师节来临之际，探访在这里任教的三位特岗教师。
“当地人都不知道学校在哪”
2012年8月份的“特岗教师”招聘彻底改变了郭莹、孟甜、武阳三个女孩子的命运，刚走出校园的三人怀着“丰满”的理想确被“骨感”的现实泼了一盆冷水。9月初，武阳来到富平县教育局报道，认识了“新同事”郭莹，两人搭伴准备“走马上任”。
“问路人都说不知道白庙在哪儿，最后是车站人员告诉我们，中午12点有一班车可以到白庙，但肯定赶不上回来的车。”武阳说，“路特别不好走，很颠簸，人在车上来回晃。之前根本不知道富平还有山区，现在真成了‘山村教师\’。”
“刚来的时候中间这片儿都是瓦房，还有两间土教室，两三个年级一起上课。经常是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晴天的时候掉土。”孟甜说。
闭塞的小山村还给三人的生活带来了诸多不便。“没有手机信号、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最崩溃的是用水，这里生活用的都是窖水，记得有一回刚下完雨抽上来的水都是浑的。”孟甜很无奈，“用这种水洗头发，越洗越脏。”
情况开始转变是在2013年开春，时任王县长和教育局局长视察搬迁工程的时候路过学校，就进来看了一下，随后富平电视台又做了相关报道，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起来。“现在教室翻修了，操场是去年新盖的,手机信号塔也建成了。”三年来，三个人见证了大王小学的点滴变化。三个人也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以前一个月回去一次，现在两三周回去一次，要回去都一块回去，要留下基本一块儿留下。”
“时间长了舍不得走”
“第一次讲课时特别紧张，写字的时候自己全身发抖。”想起人生中第一次上课的经历，武阳忍不住笑起来。
课程并不能按备好的来上，没有办法预料到会在哪里出状况，这是三个人的共同感受。“之前，老师们大都是当地人，用方言讲课，刚开始上课发现学生们都是呆呆盯着你看就是没反应，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不太懂普通话。”还有很多这样的场景，郭莹给学生们讲，柚子就是放大版的苦橙子。孩子不知道超市，孟甜会说，咱们学校门口的商店就是一个小型的超市。“我们尽量通过他们身边相似的东西来举例，让他们更容易理解。”
孩子的情况渐渐成了三个人的主要话题。“我们几个都是全能，缺什么老师就带什么课，同时还兼任班主任。这样就有机会更多关注到每个学生。”孟甜说道，“班上有个孩子叫张春阳，特别内向，上课一提问，她立马眼泪就出来了。私下一了解，才知道她们家情况比较特殊，父亲在外打工，母亲是糖尿病引发了白内障，眼睛看不见。她每天给妈妈打针、洗衣服、做饭。很难想象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承担这么多责任。后来我私下里开导她，告诉她就算说错了也不会怪你，要勇敢一些，有一点进步就表扬一下，慢慢地，就说得特别好了。”
三个人的到来给学校带来了新的生气。武阳说：“我们来之前学校从没有过过‘六一\’。现在，我们在食堂门口用砖头搭了一个台子。教他们唱歌、跳舞、演小品、诗朗诵之类的，孩子们特别积极，家长也觉得孩子变化挺大的。”说到这，三个人都表示，看到孩子们现在的样子，真的舍不得离开了。
“个人”问题是最大问题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工作、感情一直困扰着她们。
“如果有机会想离开这儿吗？”
“我想还是会留在这儿。”武阳说。
“生活条件差、工资低。”孟甜说出了目前农村基层教育的窘境。
校长张志军介绍：“我们学校长期缺编，她们来之前只有7个老师，还大多到了退休年龄，老师们只能一个人上所有的课，武阳就有过一天上8节课的经历。”
每年过完春节孟甜都在挣扎：还要不要去？但是心里再不愿意也要来。她说：“说舍不得学生可能有人觉得虚，可如果你看到了这里的孩子，你就知道你不能走，那是一种责任。”
不只是工作，个人问题也成了她们不得不担心的事。
刚到大王小学的武阳25岁，一晃眼已经28岁。这是人生中最美的年华，像是一块上好的布料，密密匝匝地缝进了孩子们的成长中。
谈到这个话题，一直相谈甚欢的武阳沉默地低下头去。孟甜告诉记者：“我觉得武阳责任心特别强。在这边教书，也不常回家。就算家人给介绍，也没有时间去了解对方。平常和朋友接触不多，要包班就得从早到晚，累得不行。村里也基本上没有男青年了。我们管区领导也挺关心武阳的个人问题，常常通过我和其他老师给武阳做思想工作，要帮她解决对象问题。”
“我也24岁了，家人挺着急的。”说起以后，孟甜也很发愁：“我们现在没结婚还好，以后结了婚，要照顾父母，尤其有了小孩之后，还要照顾家庭。”孟甜觉得，“现在调动特别难，跨县几乎不可能，最好就是能调到富平县城。我觉得隔上几年应该在城乡间调动一下。不是不想待在这里，但是总要有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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