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蚨亭创办山东第一家机制冰厂
□石敏
上世纪二十年代，烟台只有兴记冰窖一家经营自然冰，因储量有限，市场冰价自然很高，财大气粗的鱼行用冰为鱼虾保鲜也是斤斤计较。此时的烟台，海上捕捞业发展正处于上升阶段。每逢鱼汛时节，海面帆樯林立，大量鱼虾潮水般涌上滩岸，渔民因缺冰保鲜只得将大部分上等鲜货抛进鱼池腌制。1921年，烟台政记、永利轮船公司又从日本购进两艘30马力渔轮，揭开国内使用机动渔船双拖网序幕，新一轮增产高潮呼之欲出。尤其是每年夏季，来烟台避暑的美军舰队和市区饭店、医院等单位的大量需求，促使冰价节节抬高。一面是冬储窖冰供不应求，一面是用冰量迅猛增加，心急如焚的鱼行老板们纷纷将目光投向烟台鱼行业的大家“全兴义”。
全兴义鱼行创办于清末，创始人孙蚨亭是宁海州崖子村（今属乳山）人，自幼家贫，小时候读过一年多书，后来辍学来烟台谋生，主要是肩挑鱼担沿街叫卖。他走街串巷间，先后结识了同是在烟台街面打工谋生的张彤臣和辛德盛。三人情投意合，遂效“桃园结盟”合伙谋生，白天分头卖鱼、纺绳，晚上到瀛洲戏院卖瓜子、香烟。三人吃苦耐劳，勤俭创业，生意渐兴，积累日增。孙蚨亭见贩鱼利润可观，就趁手头宽裕，登记注册“全兴义”鱼行，在刚落成的公利市场内设摊卖鱼。
落成于1918年的公利市场，占地5082平方米，拥有570余间房屋，是一处集收购、销售、批发、加工的综合鱼市场，也是烟台及周边地区规模最大的海鲜交易场所，聚集了原先在沿海分散经营的一百多家鱼行。这里每天顾客熙熙攘攘，生意兴隆，甬道两边的摊位自然十分难得。全兴义鱼行跻身市场大厅，孙蚨亭很快结识了一批富贵客户，鱼行经营收入稳步增长。
鱼行有了落脚之地的孙蚨亭，并不满足于现状。他从去码头进货到为大买主送鱼，早出晚归毫不懈怠，并极力从中寻觅发展机会。说来也巧，胶东缫丝行业龙头老大———恒兴德丝行有个管厨常来全兴义鱼行买鱼。双方言来语去，孙蚨亭得知恒兴德丝行东家和经理都是崖子村人。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尽管恒兴德丝行财大气粗，孙蚨亭刚创办的规模很小的全兴义鱼行实力跟人家没法比，可一缕乡情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加上那个管厨从中撮合，双方携手认宗。攀得高枝的孙蚨亭，十分珍惜这突如其来的宗族之亲，恳求对方入股全兴义鱼行。经过几次商谈，恒兴德丝行东家终于同意联手合作。合作事成后，全兴义鱼行如虎添翼。孙蚨亭抓住机遇，迅速扩大经营范围，扩大腌、割、刷、晒鱼货加工生产，开辟外运上海、汕头等地鱼虾销售业务，雇佣人员增加到30多人。到上世纪二十年代后期，全兴义鱼行很快跻身于烟台鱼行老大行列。
正是因为全兴义鱼行快速崛起并形成较大的实力，所以在海上捕捞及鱼行业用冰紧张时，烟台渔业同行都盼其出手解决烟台渔业用冰难问题。
孙蚨亭作为鱼行大家经理，更为缺冰忧虑，对如何扩大用冰来源早有思考，并通过驻上海、汕头等地销售点了解当地市场用冰状况。早在1880年，英国人已在上海开设机器制冰厂。此后上海虽有数家机制冰厂先后投产，但是由于从海外购买设备需大量资金投入，当地市场冰价比烟台窖藏冰价格偏高。由于气候原因，上海冬季难能冻结可供窖藏的自然冰，人造冰即使价格高一点也能被市场接受。烟台情况则大不一样。烟台冬季自然冰产量虽说不如北京，但现有冰窖储量足以占据部分冰售市场，对未来机制冰形成一定压力。孙蚨亭在对烟台及外地用冰市场情况进行比较后，认为在烟台继续扩大窖冰生产前途渺茫。市区附近有限的地表水，早被现有的兴记冰窖开发。如果远道取冰，不仅建窖投入高、增加成本，而且冰的卫生状况也难以满足客户要求。从发展角度看，创办机制冰工厂，既是解决当下烟台用冰难问题的唯一出路，也是适应未来渔业市场发展需要的必由之路。
说来容易，干起来难。建一家机器制冰厂不同于造个冰窖，从外国进口机械设备需要高昂的费用。全兴义鱼行尽管家底殷实，但也是独木难支。出于风险共担、利益分摊的考虑，孙蚨亭以其在鱼行界的信誉和影响力，联络多家鱼行合资兴办机制冰厂。
经过三年的艰苦努力，1928年他们在西南村附近河边创建了山东省第一家机制冰企业———烟台捷敏机制冰厂。人造冰问世后，虽然价格比窖藏冰略贵，但质地清洁、用途广泛，销路畅通。1933年，董事会决议扩建机制冰厂，使日产冰量达到36吨。当时，机制冰主要供应渔轮冰鲜和在烟避暑的美军舰队使用。
新中国成立后，随着海洋渔业快速发展，烟台捷敏机制冰厂及后来建成的小型冷藏厂向市场提供的冰，已经无法满足需求，国家因此于1958年在烟台开建山东省第一座大型冷库。1961年这座大型冷库投产后，一次可冷藏鱼虾近万吨，而且其制冰车间每天冰产量能达到198吨。曾为山东机制冰产业拓荒辟路的烟台捷敏机制冰厂，从此退出了市场。
（本文原刊于烟台市政协编纂出版的《烟台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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