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我的人 小刘阿姨

济南时报 2019-04-16 14:13 大字

□冷涛 何孔滋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期,父亲母亲会同六十多名从胶东各县地方单位抽调的工作人员,齐聚威海刘公岛,参加岛上海军码头等建设工程。

1953年清丽温润的仲夏时节,建设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热火朝天之际,我也降临到了素有“黄海明珠”美誉的刘公岛。出生后不久的一天,驻岛海军一年轻的男卫生员见我的脐部久不愈合,便拿来剪刀将未愈合处一刀剪下,顿时出现了惊险的一幕,一股鲜血自脐带剪口喷涌而出,瞬息之间我的小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黄……在场的人惊慌失措乱作一团……威海水警区副司令员丁维昆(曾担任许世友的警卫员)得知后,命令马上通知水警区医院派人前来救助。经过军医的处理,一个多月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家里人悬着的心总算都落了地,因为是出生于帮助海军进行建设之际,我母亲说:“那小名(乳名)就叫海建吧。”

翌年,如期完成了在刘公岛的任务之后,父母亲带上我和大我两岁的姐姐海莲,一家四口迁离了生我育我的母亲岛刘公岛,迁往新设置的石岛县,父亲被安排到县纪律检查委员会,母亲被安排到县财政科。一个新的家庭成员——小刘(刘桂英)阿姨走入了我们新的生活。

当年的县政府设置在石岛的天后宫(俗称娘娘庙、亦称大庙),母亲在县财政科工作,我们的家就安顿在大庙的后面,是租住原鱼行的房子,与小刘阿姨相同工作的一群姑娘(妇女)则安排在我们家对面的集体宿舍。

小刘阿姨日常主要有三项工作,即负责照看我、去食堂打饭和洗衣服,她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出色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使得她迅速进入角色且得心应手。很快她就接手了家中最重要的财务大权,成了我家的财政部长,每个月父母亲一领到工资,便悉数交到她的手中,由她统一管理和支配。不久之后,小刘阿姨也从财政科那里领到了她人生的第一份工资,足足有17元之多(我父亲母亲每月的工资也才20多元)。

小刘阿姨的干练、有主见、能力强有目共睹,很快她就成为一群姑娘中的佼佼者和主心骨,姑娘们有什么心事、遇到什么难题,都喜欢找她倾诉和寻求帮助。

小刘阿姨平日里就很爱干净,干净得不愿意让我在地上跑、地上走,她说那样就把鞋都弄脏了。得闲就给我扎个小辫子啦、抹个红脸蛋,她还自己去挑选布料,自己设计裁剪,自己给我缝制小裙子(现在我仍然保存着六十多年前穿小裙子所拍摄的照片,它是我全部照片中最喜欢的一张,也是最珍贵的一张)。

小刘阿姨家位于石岛以北20多里地的隋家庄,她的父亲(也就是刘爷爷)时常会利用来石岛赶集的机会,给她捎些生活用品,给我们家带些土特产。他往往就把东西直接放在县政府的传达室,当值班人员跟他说你可以自己送进去时,他会说,这里是衙门,我就别进去了。

有时赶上小刘阿姨休假,她父亲就会接上小刘阿姨和我,坐上他的独轮小推车,晃晃悠悠三个小时晃到隋家庄。返回时,小推车上除了我和小刘阿姨,还多了家里蒸的花饽饽(涂有颜色和图案的馒头)和其他物品,那阵势就像是回了一趟娘家。

随着父母亲工作的调动,我也在石岛、崖头等地度过了童年时代。之后又离别家乡,入京从戎。后又辗转于昆明、郑州等地,亦曾独闯异国他乡的埃德蒙顿、温哥华。无论身在何处,小刘阿姨,这个一手导演了我温馨快乐童年生活的编导和主演,始终是我的云树之思。

能再见见小刘阿姨,乃是常存我心的一个殷切愿望。这个愿望终于在2018的年末实现了。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母亲和我以及姐姐妹妹等,一同前往荣成去探望阔别了六十余载的小刘阿姨。

相见一刻,激动之情难以言表,鬓白貌易百感交集。小刘阿姨一边与母亲姊妹叙旧,相谈甚欢,一边紧紧抓住我的手,好像生怕我跑了似的。她的手竟是那么的有劲儿。此时此刻我确定,小刘阿姨是我最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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