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时热闹气氛减

潍坊晚报 2021-02-21 09:21 大字

诸城相州王家成就最大、名气最响的作家是王统照。他的长篇小说《山雨》取材于家乡的人和事,小说中所写乱世之时农村人家过年的情形,也是那个时代他家乡相州一带过春节时的真实写照。

乱世之年度新岁愁云密布难喜庆

上世纪以来,相州王氏家族出了四位著名作家:王统照、王希坚、王意坚、王愿坚。王希坚、王意坚、王愿坚同辈,王统照是他们三人的叔叔。

王统照不仅辈分高,学问大,文学创作的影响、成就也最大,他“是卓有成就的小说家、散文家和著名诗人,是新文化运动的先驱,他以自己的创作实践和丰硕成果,充实了新文学的宝库”。长篇小说《山雨》1933年9月出版,当时文学界将其与茅盾的《子夜》并称,称1933年为中国文坛的“《子夜》《山雨》年”,或“南《子夜》北《山雨》”。

《山雨》以上世纪20年代后期的鲁东农村为背景,通过自耕农奚大有带着一家人离乡背井到城市谋生,却依然找不到生活下去的出路的故事,揭露了旧中国的黑暗和腐败,暗示农村必将爆发革命。《山雨》中的人物、环境,无疑取材于王统照的家乡,社会风俗、自然景色亦是相州乡间的真实写照。

对于家乡年俗的描写,王统照是通过陈家庄庄长陈宜斋的视觉展开的:“一连忙过六七天,居然又是一个新春的第一日。——陈庄长自从夜半以后是这样的安慰着自己。照例,天还不明便穿上新衣,发纸马,敬天地、祖宗,吃素水饺等等,每年老是不变的花样。”

陈宜斋是村里的地主,但这个年过得并不愉快。在陈宜斋的记忆中,从学着放爆竹时记起,年的过法六十年来什么也没变更,“唯有民国元年的元旦挂国旗,有许多人家在镇上度新岁。但以后一切又恢复了旧样子”。

王统照笔下的元旦,并非现在意义上的元旦,而是指农历大年初一。古代元旦的月日,夏代为农历正月初一,商代为十二月初一,周代为十一月初一。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又以十月初一日为元旦。汉武帝太初元年时,司马迁创立“太初历”,恢复夏代以正月初一为元旦之历,所以“太初历”又称“夏历”。辛亥革命后使用公历,确定公历1月1日为新年、农历正月初一为春节,民间仍然将春节称作元旦。1912年,王统照15岁。在他印象中,1912年的春节与往年不一样,从镇上到村里都挂起了五色旗。年初一这天,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还赶到镇上去庆贺新春。可是,到了第二年,这过年的新气象就不见了。

变化倒也有,“每到年底买回来的印神像的白纸与做大爆竹的外皮纸,这十多年来是改用洋粉连”。洋粉连是日本产机器造纸,王统照写道:“这变化太小,谁也觉不到。”

上年征款未凑齐新春佳节又添忧

陶钝在回忆录中曾记:“我在辛亥革命之后在家塾自学的那几年,军阀混战还影响不到我们那里,所以油坊的生意兴隆,家道殷实。每逢过年,鸡、鱼、肉、菜买得很多。”之后,军阀混战波及诸城农村,兵祸接连,土匪横行,拔丁出伕,加捐增税,经济凋敝,社会秩序崩溃,不仅穷苦百姓日子难过,富家大户也陷入困顿。王统照以沉郁之笔写道:“至于过惯了的不安靖,家家资用的缺乏,那不免使得年光比起多少年前冷落许多。”

1922年,上海《新闻报》报道:“山东遍地皆匪,所在蜂起,或纠合数百人为一股,或连接千余人为一帮,名目繁多,殊难数计。自奉直战争事起,匪焰日盛一日,纵横四出,大肆焚毁,甚至攻城劫镇,鸡犬不留。”

1923年,该报报道:“山东遍地土匪,而诸城日来又发生惨剧,致电省署、议会告急。”电文称:“诸城匪祸蔓延,饷弹俱竭,若不急设法,将见农不能耕、商不能贾,全县糜烂,正供必受影响。”

1924年,该报又报道:“诸城土匪近来猖獗愈甚,各村遍有匪帖,勒索重捐,匪帖上钤有赤红大印,其文不一,有山东第一军总司令、建国自治仁义军第二队、海军陆战队第一营等等。”“土匪大队,驻于马耳山一带,各处皆有小股,四处骚乱。”“匪帖勒捐各村,异常严厉,不纳捐则不准种田,以绝其衣食之源。”

这年7月17日,一股土匪冒充军队,闯到诸城县城以北不远的吕兑村,声言要查验枪支。村民素畏军队威严,不敢违抗。在庄长招呼下,各家将看家护院的土枪拿来待验。等枪支凑齐了,这伙土匪露出真相,将三十多支枪悉数收缴,并掳去村民二十多人。向东行至官庄和五里铺村,又掳去十多人。土匪留下话,不将钱捐送到,概行撕票。

土匪横行,官府派军警防剿,军费却要由当地百姓承担。“一方筹办军需,一方匪仍索捐。双方交征,困愈益甚”。遭遇匪祸,各村都不愿去报案。因为一旦报案,且不说土匪穷凶极恶,很可能会撕票,即使军警赶到,也绝无破案的希望,甚至反遭斥责,还白白向军警多交一份“军供”。

大年初一,小说《山雨》中的陈庄长“于敬神之后感到不很痛快”。一个原因是在外的儿子陈葵园没有回家过年,居然连个信也没捎来,眼见得全家的团圆饭吃不到。另一个原因是年前到镇上,承诺上缴预征的垫借款才交上一半,大概不出正月初五,便会有警备队带着差役下乡催缴。“这两件事在欢迎元旦的东方淑气的老人心中交扰着,使他没了每当新年专找快乐的兴趣”。

青年聚堆掷骰子传统游艺渐消失

大年初一,天不亮人们就起来拜年,拜完年后回家吃早饭。在陈家庄,“还不过早上七点,全乡村的每个人都吃过年饭,有的到镇上与别的村庄去传布贺年的喜音,有的穿着质朴的新衣在小屋里睡觉。年轻人多半是聚在一起赌牌、掷骰子”。

陶钝所记,大拜年结束,吃过早饭后,接着是小拜年。在王统照笔下,年景一年不如一年,尽管人们“不怨天,照例地烧香纸、拜、跪,大家见面的第一句‘发财发财’的吉利话,谁还好意思不说?”但大年初一往日热闹的兴致减少了。

“这一年只有一度的休息日子,在许多农人的心中是充满着真纯的欢乐与紧张后的愉快”。夜里缺了觉的老年人和妇女关在小屋里补觉,年轻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只好去玩赌博。“年岁稍大一点的人除掉叹息着年光过得太快之外,对于这扰动愁苦中过的新年,没有更好的兴致”。

陈家庄的这个春节,弥漫着一股愁云。“虽然各个木门上仍然贴上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忠厚传家远等等的门对,想着借重这可怜的好字眼以慰安他们可怜的心灵。然而多少事实都一年比一年严重地摆在这些乡间人的面前,而且一年比一年沉重的使他们受到无法解脱的痛苦。所以虽是崭新的门对——红纸上的光亮黑字,在大家的朦胧的眼光里也渐渐失去了光彩”。

唯一添些热闹之气的,是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们。“一大早的过年工作过后,几个穿着不称体的花布衣的小孩在街上捡寻爆竹,一切都很清静”。陈庄长到本村几家老亲戚和老朋友家走了走,回家后自己在小客屋子里烤炭火。后院传来孩子与家里女人的笑声,也没有与他们玩乐的心情,“尽是一袋袋的劲头很大的旱烟向喉咙里咽下。这辛苦的气味偏与不是娇嫩的肠胃相合。他向风门外看看半阴的天与无光的太阳,不自觉地轻轻地叹两口气,一会低下头又沉寂着想些什么。”

到了年初三,原本是村民们游艺、玩乐的时候,但“相传下来的习俗的玩艺,如踏高跷,跑旱船,种种民间的朴实的游戏,现在不多见了,闲暇与资力没有以前的优裕,确也减少了那些天真的无念无虑的好乐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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