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烤地瓜
◎王清海
小年晚上,在做饭的时候,我对妻子说,把今天下午从张店带回来的烤地瓜,用微波炉热一个我吃。从张店带回来的那袋烤地瓜,是小姑生前亲手烤的最后一批地瓜,她还没来得及卖完,就突然撒手人寰了。小姑前几天刚刚跟我通了电话,说今年过年不回老家了。我说那样好,从张店到诸城有200多公里,路途远再加上晕车,毕竟也是70多岁的人了,等明年春天暖和了,再到潍坊、诸城玩玩,岂不更好?没想到那次通话竟是永诀,从此已是阴阳两隔。
吃着手中的烤地瓜,心情颇为沉重。“辛苦”两字贯穿了小姑一生,每年秋收过后,小姑和姑父就开始卖烤地瓜,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风里来雨里去,很少有歇息的时候。小姑出生于1946年,从小聪明好学,在村里干了近10年民办教师,直到30岁才出嫁。当时小姑夫转业到张店钢铁厂当工人,小姑婚后随夫去了张店,没有工作便摆摊做点小生意,拉扯着两个孩子,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煎熬,但她生性乐观开朗,从不在人前言苦,每次回老家,总是那么慷慨大方。1993年我结婚时,小姑专程赶回老家贺喜,除照常随礼外,还另外给了我一笔钱,这对生活并不宽裕的小姑来说,那是一份多么重的情谊呀!
小姑渐渐老了,哪里还有当年“王老师”青春靓丽的身影?她在潍坊工作的几个学生,每次见我都会主动打听小姑的情况,要我邀请她们的“王老师”来潍坊玩,我都嘴上答应却没有行动,我怕小姑到了场面上尴尬,更怕让她的学生们失望。实际上,每次我同小姑聊起她的学生,小姑眼里顿时光亮起来,兴奋地问这问那,可见小姑是多么想见见她们呀!现在想来,因为我的多虑,给小姑造成了多么大的遗憾呀!
腊月二十二上午,我突然接到表弟打来的电话,说小姑去世了。我和妻子赶紧开车去张店,帮助处理后事。临别时,姑父拿出一袋烤地瓜,说你们爱吃烤地瓜,带回去吧,这也是你小姑的心意!回家后,我把烤地瓜一一放到冰箱里,泪水又禁不住流了下来。我知道,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我那热情、善良、能干的小姑了,再也吃不到小姑亲手烤的地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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