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人员保全乐道院
与国民党方面军内问题不断、人员纷纷外逃等截然不同,我党动员一切力量为战役服务。根据地干部组织发动群众筹粮草、抬担架,踊跃支前；潍县城内及周边地下工作者千方百计侦察敌情,策动地方人员起义,保护公共设施。在潍县乐道院,我党一名地下工作者成功保全了这里的医疗和教学设备。
张冠增联系张天佐将其当做“保护伞”
潍县乐道院,这处由美国人所办,集教学、医疗、传教等于一体的“多功能综合体”,战前面临被国民党军征用作军事堡垒的危险。
1947年冬,国民党军在山东战场陷入孤立之后,乐道院内的教会人士和美籍人员陆续撤走,34岁的张冠增以代理院长之职主持潍县乐道院医院院务。
张冠增是我党的地下工作人员。他老家寿光,因父亲去世早,初中毕业便做了电话员。一年后,张冠增在兄长张冠文资助下赴北平中国大学附属高中学习,毕业后考入燕京大学生物系,后转入协和医科大学。在校期间,张冠增接受进步思想,参加了“民先”组织。大学毕业,张冠增获聘北平人民医院医师,1945年因病返回故乡,到张天佐所办的昌乐县立初级中学当英语教员。日军侵潍期间,将潍县乐道院内的潍县基督教医院、潍县圣经学院全部遣散,设立关押美、英等二战同盟国在华侨民的集中营。抗战胜利后,被关押的侨民获得解放陆续离开,潍县乐道院复兴委员会主席黄乐德主持潍县乐道院院务,并兼任潍县广文中学校长和校董,恢复学校招生。张冠增应邀与张斟滋、李温仁及潍县基督教会秘书赵元凯组成复兴医院委员会,筹备潍县基督教医院开业。张冠增找张天佐帮忙,张天佐派秘书张燕芳具体协调,拨给白布100匹。1946年1月,医院更名潍县乐道院医院重新开张。
乐道院医院实行委员会制领导,复兴医院委员会主任张斟滋主持院务并负责内科,委员李温仁负责外科,委员张冠增负责对外事务。美国医生梅仁德1946年底返回潍县,1947年初任医院院长。在此前后,张斟滋、李温仁相继离开。1947年冬,梅仁德离潍,张冠增代理院长。
1948年3月初,张冠增与代理副院长张汉民秘密协商保护医院之计,引起黄乐德的注意。黄乐德怀疑张冠增与张汉民是共产党,对他们有所戒备。张冠增利用张燕芳、赵元凯的私人关系,在潍县县政府和潍县教会间敷衍周旋。张冠增与张天佐既是同乡又有私交,他时常进城面见张天佐,一方面稳住张天佐,使其感到医院“平安无事”,另一方面借此探察和了解张天佐对医院的态度。黄乐德也是寿光人,与张天佐私交颇深,见同为老乡的张冠增与张天佐走得如此之近,也就不再怀疑。
赴青寻求教会保护,阻止国民党军侵占
4月2日,美国驻青岛总领事馆的5名官员来到潍县乐道院,张冠增陪同他们登上潍县城周围的制高点——潍县广文中学钟楼。
站在钟楼楼顶向西北瞭望,整个潍县城尽收眼底。几个美国人露出惊讶的表情,用英语交谈说:“这里是潍县一带的制高点,如果打起仗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受此启发,一个保护乐道院的计划在张冠增头脑中形成:打美国人的牌,不让国民党占领这个有利地形,以此来配合我方解放潍县。
第二天一早,张冠增骑自行车赶到廿里堡机场,搭机飞赴青岛。潍县基督教会属于美国北长老会胶东区会,胶东区会的办公地点在青岛江苏路,张冠增下了飞机后直奔江苏路。
张冠增急匆匆走进胶东区会大门,恰巧碰到负责人吴克敬。吴克敬是美国北长老会牧师,英文名D·K·West。吴克敬在潍县乐道院做牧师多年,曾任潍县圣经学院院长并主持美国长老会潍县区会会务,与张冠增是老熟人。吴克敬见到张冠增,问他从潍县跑来要干什么。张冠增直截了当地说:“快打仗了,我是为了保护医院的财产来的!”
吴克敬知道,潍县乐道院医院半年前新增了一批医疗器械,大部分是美国的外科器材,包括X光机、显微镜等贵重器械和设备,从青岛用飞机装运了4个架次。听罢此言,吴克敬马上将张冠增领进他的办公室,急忙问:“你有什么办法保护医院的财产?”张冠增答道:“医院是救死扶伤、施行仁道之处,不讲政治,属中立地带。一旦打起仗来,医院所在之地和医院附近不能有军事设防,医院才能安全。”
吴克敬又问:“如果国民党尊重我们的中立,共产党能否也尊重我们的中立?”张冠增肯定地回答:“能!第一步是国民党,第二步才是共产党。”
吴克敬听后一边点头,一边用打字机分别给陈金城、张天佐打了一封信。吴克敬在信中按照张冠增所说的意思,请陈金城、张天佐不要在潍县乐道院附近设防。
吴克敬将信递给张冠增,让他看看这样写可不可以。张冠增阅后按捺住心中的高兴,把信还给吴克敬,回答说信写得很好。吴克敬让张冠增稍等一下,拿上信赶往美国驻青岛总领事馆。大约半个小时,吴克敬回来了。他把信交给张冠增,嘱咐转交陈金城、张天佐,并说相信两人一定会给予关照。
计划轰炸乐道院南京方面没批准
张冠增拿到“尚方宝剑”,立即赶往青岛机场,吴克敬执意开车送他。路上,吴克敬征求张冠增意见,要是打起仗来是否有意去美国。如果到美国,他将帮忙把一切办好。张冠增对吴克敬的关心表示感谢,婉辞说以后有机会再去美国。
坐上返潍的飞机,张冠增打开吴克敬写给陈金城、张天佐的信,发现信送到美国驻青岛总领事馆后一个字也没改。张冠增回到潍县,让张汉民分别给张天佐、陈金城送去。
4月5日,张冠增给张天佐打电话,说有事面谈。张冠增来到张天佐的办公室,张天佐客气地请他入座。两人寒暄了几句,还没等张冠增述说来由,张天佐就说,吴先生的信已经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一定会关照。
对于美国人,张天佐不敢轻易得罪。张冠增从张天佐的态度分析,认为他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张天佐答应得很痛快,张冠增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说了几句感谢之类的客气话便告辞了。
返回医院,张冠增立即与张汉民商议组织红十字会,组建战场抢救队、担架队,第二天便将红十字会的旗子挂了出去。这时,国民党军队恰有部分回归热病人,张冠增趁机将他们收治入院,以表示红十字会的中立立场,防止国民党方面怀疑医院有迎接解放之举。
4月8日黄昏,华野9纵27师80团代团长李启明率部进抵乐道院附近。4月9日上午,张冠增让张冠文与80团取得联系。当天,先期到达潍北的城市接管干部王人三率工作组进驻乐道院。张冠增后来回忆:“我从那一刻起,才真正感到有了依靠,有了回家的安全感。”
为确保潍县乐道院医院的安全,潍南县政府组织30多辆马车,将医院全体人员及医疗物资迁往潍县城东20多华里的辛冬村。
史载,陈金城曾致电王耀武,要求派飞机轰炸已经被共产党军队占领的乐道院。因乐道院是美国北长老会所办,王耀武不敢做主,打电报请示南京方面。南京方面又致电征求美国北长老会青岛办事处的意见,办事处在复电中没有正面答复,但说明炸了乐道院也不会起多大的作用。南京方面没有同意轰炸,此事作罢。
4月27日,潍县城完全解放。第二天,乐道院医院从辛冬村回迁。5月2日,潍坊特别市委书记曾山、市长姚仲明接见了张冠增。潍县乐道院医院更名为潍坊特别市乐道院医院,张冠增被任命为院长,张汉民任副院长。
文/图李戴孙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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