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风云说略(四十三)

达州晚报 2021-10-19 09:44 大字

桓温伐蜀成功(347年),对于东晋王朝来说,多了一块不小的版图。对于桓温个人来说,不仅收获了一个美妾(李势妹妹),而且加重了人生砝码,成为“征西大将军”,还“开府仪同三司”(348年),也由县公(万宁县男)升为郡公(临贺郡公)。但朝廷也有巨大损失,桓温的荆州及其他所都督的六州,可以算是桓温的“半独立王国”,朝廷不能征调如意,但求羁縻而已。好在国中无事,东晋君臣还相安了几年。

晋穆帝(司马聃)“永和的日子”才过五年(349年),桓温看到后赵衰落,产生了经略北方的想法(北伐)。偏安江南的东晋朝廷“谈虎色变”(极力反对),但又不好意思拂却桓温的一片好意。于是,派出褚太后(褚蒜子)的父亲褚裒为征讨大都督,代表朝廷“北伐后赵”。因为出师不利、兵败而回、忧惧交加,第二年(350年)初就含恨去世,时年47岁。其实,褚裒的个人之恨还不算什么,当时,黄河北岸大乱,20多万西晋遗民渡过黄河追随官军,因为褚裒军队退之极速,没有追上官军的脚步,被后赵军队残杀殆尽。不过,褚裒是后来才听说这件事的,但已无力回天。

褚裒兵败而回,后赵“冉闵之乱”起(350年),桓温觉得战机又来了,于是再次“拜表而行”(351年),率领荆州兵团五万人顺流而下,屯驻武昌(今湖北鄂城)。朝廷惊恐不安,那个名士殷浩吓得要退位避让。录尚书事的司马昱连忙给桓温“发短信”(晓以大义),劝桓温回军荆州。史上有“司马昱尺牍退桓温”的记载。桓温读了“短信”,也就真的带军而回了。朝廷看出了桓温的小心思,是用“兵谏”的方式逼迫朝廷誓师北伐。于是,朝廷派大名士殷浩带军北伐(352-353年)。殷浩的北伐口号很响亮:进据洛阳(西晋旧都),修复园陵。但是,“天不遂人愿”,殷浩屡次北伐,除了浪费粮食,几乎没有取得像样的战绩,导致朝野一片骂声。这给了桓温一个极好的报仇机会。当人们还沉浸在春节的喜悦中(354年),桓温上表罗列殷浩罪状,要求“废殷浩为庶人”。朝廷也是软骨头,很听话地把殷浩废为庶人,流放东阳郡(今浙江衢州市)。

殷浩和桓温,是一对冤家,也是一双好友(毛根朋友)。殷浩被流放东阳后,桓温又对司马郗超(郗鉴孙)说殷浩的“好话”:品格高洁、能言会道,若为尚书令,足成百官楷模。然后把“殷浩被废”,归责为“朝廷用才不当”。殷浩虽然被罢黜流放,但没有说过半句怨言,只是整天用手在空中写“咄咄怪事”四个大字,这说明殷浩心中不服。后来,桓温又打算起用殷浩(355年),让他担任尚书令。派人送信给殷浩,殷浩收信后欣喜若狂(欣然应命),立即摊开纸张写回信。由于殷浩太重视这封信,虽然反复写了几十次,但忙中出错,最终给桓温回了一封空白信(一张白纸)。桓温大失所望,从此绝口不提“起用殷浩”这件事。殷浩在等待复出的过程中,由“满怀希望”到“真心绝望”,含恨死在流放地(356年)。好在后来他的幕僚顾悦上书朝廷为殷浩伸冤,朝廷给殷浩平反昭雪,九泉之下的殷浩才有了“一丝慰藉”。

虽然桓温排挤了殷浩,东晋朝廷再没有钳制力量。但是,桓温还没有多大的政治野心。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北伐上面,朝廷也就相对安静了。这时候,北边的“五胡乱华”局面越来越乱。史上最残暴、最好色的后赵皇帝石虎死了(349年),他的一群儿子争权夺位,相互血腥残杀。后赵大将石闵(冉闵)称帝(350年),建立了魏国,历史上称为“冉魏”。这个冉闵,虽然只当了不到两年的皇帝(350—351年),但他的“屠胡令”不仅激起更严重的民族矛盾,也让后世的人唏嘘不已。冉闵的国家被鲜卑族建立的前燕所灭(352年),他本人也被鲜卑族人慕容巂杀死。氐族贵族苻健乘机占领了关中,建立了前秦(352年)。这个前秦,一出现在历史舞台上就跟东晋“过不去”。因此,前秦就成为桓温北伐的首要打击对象。

桓温的第一次北伐(354年)进展顺利,直抵关中,进取长安(西安)。前秦皇帝苻健派兵五万在峣关抵抗,被打得落花流水。苻健逃回长安,深沟壁垒,坚守不出。桓温胜利进军到灞上(今陕西西安市),附近郡县纷纷向晋军投降,百姓欢天喜地,备“牛酒”犒劳东晋军队。有耄耋老人还老泪纵横地说:想不到今天还能够重新见到晋军,真是三生有幸。哪知桓温驻兵灞上就逡巡不前(不渡黄河),惹起后世非议。就连那个扪虱而谈的王猛(后为前秦宰相),也认为桓温“宜直取长安”。桓温却有自己的小心思,想等关中麦子熟了抢收麦子(补充军粮)。可苻健也不是省油的灯,来了个坚壁清野,把没有成熟的麦子全部割光。桓温的军粮断了,只好退兵回来。这给了前秦一个继续活下去的机会。有人说,如果桓温拿下长安,就不会有后来的淝水之战了(383年)。我想说,如果当时桓温把王猛带回东晋,也就没有苻坚发动的淝水之战了,可是历史不允许假设。

桓温的第二次北伐(356年),针对的羌族首领姚襄,或许这只是桓温发动战争的一个借口。冉魏政权覆灭时(351年),羌族首领姚弋仲带着儿子姚襄投降东晋。东晋朝廷欣然接受,任命姚弋仲、姚襄各一大串官职,而且都“持节”。东晋朝廷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让这两爷子带着羌族军民守卫边疆。这本来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一桩。哪知,这两爷子却跟殷浩不友好。殷浩派兵袭击姚氏军队,导致姚弋仲死于兵祸。还派人去刺杀姚襄,而刺客却对姚襄如实相告。读过相关史料,才找到原因,都是殷浩强烈的嫉妒心引发的事件。因为姚襄能文能武,而殷浩则是“案板上的豆腐”(能文不能武)。我才知道,殷浩两次北伐失败均黯然收场,第一次是因为张遇叛变,第二次是因为姚襄叛变,而北伐的真正敌人连人影都没见着,殷浩苦闷至极。我想桓温罗列的“殷浩罪状”,姚襄叛变是最有力的“钢鞭材料”吧。

有别于殷浩的是,桓温的每次北伐,都有周密的军事部署。第二次北伐(356年)“顺风顺水、连战连捷”,兵锋直指洛阳,东晋军队很快进至伊水(今河南洛阳市)边。当时,叛晋北归的姚襄正在围困洛阳。听说桓温来攻,迅速撤围来据水而战。桓温披挂上阵,终于把姚襄打得“找不着北”。进而收复洛阳,并到金墉城拜谒了先帝陵墓,还派兵修复了皇帝陵墓。此时,意气风发的桓温,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还于旧都,并将“永嘉之乱”南渡士民回徙河南。这个建议,并没有在东晋朝堂掀起波浪,因为偏安意识已经敲髓入骨,“北迁之议”也就不了了之。朝廷不北迁,桓温只有班师南回。此役收复的司隶、豫州、青州、兖州等地再次失陷。总结这次北伐,东晋只收获了三千户归降百姓,还有两颗人头:蛮贼卢文、妖贼李弘。尽管如此,朝廷还是给了“精神鼓励”:封桓温为南郡公(360年),并将原有的“临贺郡公”降为“县公”,转授给桓温的儿子桓济。

正当桓温因为北伐之功,在政治上走上坡路的时候。晋穆帝(司马聃),东晋的第二个儿皇帝却又英年早逝(361年),终年19岁。晋成帝(司马衍)长子司马丕继位,是为晋哀帝。按照“父死子继”的封建传统,司马丕本来该继晋成帝之位,但主持中央工作的二舅庾冰(庾亮弟)却投了具有决定意义的反对票,继位之事成为泡影。这个“哀”是后世给的“谥号”,现实中司马丕的生活也充满了悲哀。虽即位为帝,但桓温当国,自己成为傀儡,想表达点自己的想法都难。迷上“长生术”,结果服药后药性大发,几乎瘫痪在床,只有褚太后再次临朝。好在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年就得以解脱,后因药物中毒而死在太极殿(365年)。

看过《晋书》,你会发现,东晋的帝位传承也有点乱,又来了一次“兄终弟及”。哥哥司马丕(晋成帝长子)“走了”,弟弟司马奕(晋成帝次子)“跟上”(365年),是为晋废帝。在东晋皇帝来来去去中,桓温的官位也在一路攀升,并做着第三次北伐的准备。加授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还假黄钺(363年)。第二年(364年),封桓温为扬州刺史,荆扬地区全归桓温一人,还“录尚书事”。桓温以“中原未恢复”的理由推辞入朝“录尚书事”,朝廷不许。当桓温整装入朝走在路上,朝廷又派尚书来制止,仿佛耍儿戏一般。365年,前燕再次攻打洛阳,司马昱闻讯,跑到洌州(今安徽和县)去跟桓温商量大事,叫桓温移镇姑孰(今安徽当涂县),准备征讨之事。恰逢国丧,按照古人“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传统观念,国丧之时,不举刀兵,北伐之事又被搁置。

但是,朝廷对桓温的“优礼”还在升级,加殊礼“特进”(368年),地位在诸侯王之上。次年(369年)徐州、兖州刺史郗愔(郗鉴子)致信桓温,想带领北府兵与桓温一起北伐中原。而郗超(郗愔子)是桓温的参军,知道父亲这封信将引来杀身之祸。立即毁掉原信,以父亲的名义写信给桓温,请求闲职养老。此信让桓温正中下怀,顺势改任郗愔为会稽内史,自领徐州、兖州刺史,还兼并了郗愔的部队。

桓温力量积累得差不多了,便拉开了“第三次北伐”的帷幕(369年),与江州刺史桓冲、豫州刺史袁真一起北伐慕容氏的前燕。不料,经过充分准备的北伐战争却功败垂成,枋头之战(今河南浚县)让桓温败得十分难堪。最终因军粮不继,桓温只得焚毁战船,退军而去。又被前燕大将慕容垂“铁骑军”追赶,桓温大败(死伤三万人)。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桓温本打算叫袁真去打开石门水道运输军粮,哪知袁真无论怎么努力也打不开石门水道。心情郁闷的桓温,将责任“栽在别人脑壳上”,要求“废袁真为庶人”,激起“袁真之变”(寿春叛乱)。朝廷不敢追究桓温责任,还派侍中罗含奉“牛酒”劳军,同时,任命其子桓熙为“豫州刺史”。这世道,哪有什么公平和正义可言啊!

(待续)□罗学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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