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自有真情在
□倾诉人:董先生,58岁
女儿出嫁,我哭成了泪人
2月14日,女儿伊宁出嫁。婚礼上,伊宁挽住我的胳膊走向新郎时,感觉我抖得厉害,几乎连路也走不成,她就开始掉泪,当我把她的手交到女婿手里时,我俩都哭成了泪人。
等我下台后,看妻子卢丹连妆都快哭花了,连忙安慰她:“大喜的日子,不哭了,应该高兴才对。”卢丹听了,抱住我哭出声来。
旁边亲家的亲戚感叹:“人家父母跟女儿的感情真是深厚啊。”
听了这话,我真是百感交集,如果他们知道伊宁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会怎么想?
伊宁两岁时,卢丹跟伊宁爸爸离婚,之后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卢丹是淄博人,在济南上学时跟伊宁爸爸认识,后来嫁到潍坊。离婚后,她在这里举目无亲,朋友也屈指可数,遇到事情,找个帮忙的人都难。
我认识卢丹时,刚从东营来潍坊,经亲戚介绍,到一家商场干电工,跟当营业员的卢丹成了同事。熟悉之后,了解了彼此的情况,觉得都是苦命人,不知不觉就走近了。当卢丹提出在一起时,我同意了。
当时,伊宁两岁多,我的工作时间相对宽松,接送她上幼儿园的任务就落到了我身上。早晨我跟卢丹都起得早,我做饭,卢丹给孩子收拾,饭后我送伊宁去幼儿园。
后来商场倒闭,我和卢丹失业,我们就从商品城批发衣服、袜子什么的,在夜市摆地摊。那时,伊宁已经上小学,早晨送她到学校后,我跟卢丹去批发商品,下午卢丹去做钟点工,我也会接一些电工的零活。可这样只能维持温饱,遇到突发状况需要花钱时,还是两手空空。伊宁上三年级时做手术需要十多万元,可我们只攒了不到一万元。卢丹想卖房子,我阻止了,回东营把自己的房子卖掉,又借了些钱,才凑齐了手术费。
那是一段艰难的日子。上午卢丹进货,我在医院照顾孩子；下午卢丹看孩子,我去干活；晚上卢丹去夜市,我回医院陪孩子。伊宁出院后的半年,我们几乎是吃了上顿不知下顿怎么办,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我和妻子,难以说清的故事
我在潍坊只有一个表叔,卢丹啥亲戚也没有,但这些年我们结识了很多好朋友,大家给了我俩很大帮助。刚认识时,他们都以为我俩是原配夫妻,还说伊宁长得像我。等知道了我跟卢丹的情况后,都惊叹:“你们连证都没领啊!”
是的,我和卢丹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直到女儿订婚前,我俩才登记结婚。
这得从我的第一段婚姻说起。
我父亲是建筑工人,母亲来自农村。我13岁时,父亲从脚手架上跌下来瘫痪了,两年后去世。家里的积蓄花光了,母亲改嫁回了农村,我在老师的帮助下读完初中便进了工厂。我运气很好,师父见我干活麻利人也朴实,不但手把手教我技术,后来还带我去他家吃饭。时间久了,我对师父师母的感情越来越深厚,他们更是拿我当亲儿子一样。
师父有一个女儿叫佳灵,比我大两岁,长得很漂亮,性格却内向,只要我去,她就躲进屋里。后来熟悉了,也只是跟我笑一笑,说几句客气话。师父说佳灵高考失败受了刺激,一度精神失常,之后性格就变了。那时,佳灵还上班,两三年也没见她犯病,所以,当师母委婉地问我愿不愿意跟佳灵结婚时,我答应了。
现在想来,当初跟佳灵结婚,有报恩的成分,因为师父和师母对我太好了,我已经把他们当父母。所以21岁时,我跟佳灵成家了。
结婚后,我跟佳灵过了两年好日子,但她怀孕后,情绪波动很大,胎儿在5个月时流产,佳灵受刺激太大,精神再次失常。她发病时砍伤过我,伤过父母,有次跑出去还伤了邻居。没办法,我们只好把她送进医院。之后的几年,她多次进出医院。可祸不单行,我所在的工厂倒闭,我只得到潍坊投靠了表叔。
自从佳灵病情复发后,岳父岳母一直说对不起我,说我随时可以离婚,但是都被我拒绝了。那十多年,我享受到了家的温暖,得到了岳父岳母真心的爱,我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来潍坊后,我住员工宿舍,除了留生活费,剩下的钱全打给岳父。因为交通不方便,我每个月回去一趟,佳灵住院我就去医院探望,如果好转回家,我就带她出去散步。
我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没想到会遇见卢丹。
有情有义,这世界充满了爱
跟卢丹刚认识的时候,我就说起过自己的婚姻状况。她哭了,说我们都是苦命人。之后两人有了感情,我再回东营河口时跟岳父岳母讲了,他们让我跟佳灵离婚,支持我跟卢丹结婚。我没答应。我怕岳父岳母担心我跟佳灵离婚后会疏远他们,而他们能指望的只有我。
我很感激卢丹,从头到尾她都没提结婚的事儿。相反,我们的日子好起来后,她还陪我一起回去看望两位老人,每次都给他们买很多东西。岳父岳母也很喜欢她,只要打电话,总会问卢丹好不好。
我与卢丹做了二十多年没有名份的夫妻,但我们从来没介意,毕竟情况特殊。日子艰难时,朋友们觉得我俩相濡以沫,都很佩服。当我们生活富足后,卢丹的好友问她:“你没名没份的,不担心吗?”卢丹很坚定地说:“我信得过老董,即使他拿着财产回老家,我也支持。他是我的恩人,没有他就没有我们母女的今天。”
我听了朋友的转述后,掉泪了:我一直把卢丹当成我的恩人,是她给了我温暖,给我一个真正的家,还帮着我给岳父岳母财力上的支持。她对我的恩,我这辈子都无法报答。
以前我还抱怨命运不公,现在我只有感恩,因为我们现在的生活太幸福了。
之前,表叔和朋友们帮我们开了一家水电暖门市部。我做买卖实诚,卢丹对客户热情,不到十年,原来十几平方米的小店已经发展成了有限公司。我们不但能供女儿出国读书,还把佳灵转到了条件更好的医院。去年,又帮岳父岳母换了一套一楼带院的房子。
也是去年,岳父岳母打电话叫我回去,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当我赶回去,他们拿出佳灵签字的离婚协议书,还有他们签署同意的公证书,说如果我不签字就给我跪下。
我又是一顿痛哭。我不会说好听的,只能在心里暗暗下决心,等他们身体不便时,把他们接到身边,给他们养老送终。
过了半年,伊宁订婚前,我郑重向卢丹求婚,她含泪答应了。直到那时,我才把真相告诉伊宁。伊宁哭着说:“我一直以为你和妈妈是原配夫妻呢。”
我跟卢丹在一起时,伊宁才两岁多,对亲生父亲没什么印象,卢丹一直没告诉她真相,而她的父亲再婚去了广西后再也没联系她们母女,所以,伊宁一直以为我是她的亲爸爸。
最近有朋友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正在看电视剧《人世间》,说我和卢丹的故事跟电视剧一样感人。我听了很欣慰,觉得自己付出了真情,得到了更多的真情。
这个世界上,还是充满了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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