锔盆子锔碗锔大缸新匠人新作新气象 锔艺在祝小朋手中完成从手艺到艺术的进化
祝小朋在工作中。
一把新壶经祝小朋锔了之后别具韵味。锔补技术是一项化腐朽为神奇的老手艺,曾几何时,作为一种谋生的手段,锔活艺人走街串巷“锔盆子锔碗锔大缸……”一路走一路唱,让破碗碎碟、缝缸裂盆重获新生,其中诉说着过去物力维艰、生活紧巴的历史,浸透着中华民族勤俭节约、惜物惜福的传统美德。如今,人们不再因为节俭而修补日用器皿,但锔补技艺却没有消亡,粗狂而重实用的“锔活”逐渐演变成精细而重审美的“锔艺”。近日,齐鲁晚报记者采访了潍坊市第四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锔艺传承人祝小朋,听他讲述锔补技术“进化论”。
文/片齐鲁晚报记者
蔚晓贤李旭旭
见习记者孙冰倩慈燕雯
赋予古老谋生手段以艺术美感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说的就是锔补技术。
老潍县的锔艺多为家族传承和师徒传承相结合,祝小朋的祖上早在清朝同治年间便开始了锔艺的传承,到祝小朋拾起这门手艺已是第六代了。
以前,锔活有粗活和细活之分:粗活以锔补民间生活用品为主,所用的工具大而粗糙；细活多为达官贵人服务,锔钉也有金钉、银钉、铜钉、豆钉、米钉、砂钉之分。“锔活”也就上升到了“锔艺”。
在祝小朋记忆中,父亲那时候经常干一些锔盆锔碗的粗活。对于这门家传的手艺,他从小就见过,但是没有仔细学习过。祝小朋说,小时候感觉那些工具很好玩,也常常看父亲帮助邻里乡亲锔盆锔碗,直到老父亲临终前,才把锔艺的技术要点、窍门都传承给他。
2005年起,祝小朋接过了家族的传承棒,准备将这项技艺好好传承下去。但随着社会的发展,“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日子已经远去,很少有人再锔盆锔碗了。
为了谋生,祝小朋改行做了厨师,从雕萝卜花又转向了木雕,后来学国画写书法,他发现这些技艺都与锔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开始潜心研究通过锔瓷、金缮的工艺对瓷器进行修复。他查阅了大量资料,在学习过程中祝小朋意识到,要想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必须要改变,要赋予它视觉的艺术美感。
陶瓷与金属结合,修复物件因材施艺
在祝小朋位于潍坊市博物馆的工作室里,一推开门,记者就被满桌子的瓷器和紫砂器吸引住了,一边是缺盖少嘴的茶杯茶壶,另一边则是被锔补一新的器物:小小的茶壶上缀着点点金色或银色的锔钉,陶瓷与金属的完美结合,让这些破碎的物品重新焕发出生命力。
锔艺的工艺流程非常复杂,从接茬摸缝、麻绳固定、点位记号到金刚钻打孔、锻制锔钉再到镶制锔钉、抛光,每一项流程都有若干环节,全部都是纯手工完成。祝小朋告诉记者,锔艺有24样72种136道绝技,包含嵌补、嵌口、包边、包嘴、镶包、嵌饰、做件、补件等镶嵌包锔法,不仅可将破损瓷器修饰完好,还可使其变成另外一种形式的工艺品。祝小朋潜心研究锔艺手法,他没有拜师学艺,全靠父辈传下来的技艺和自己的感悟与钻研。
“花钉”是锔艺中特别能展示匠人艺术造诣的一种技法,它要求在金属片上打制出纹饰或者图案,需要反复琢磨锔钉图案与钩角的合理位置,要使花纹式样与瓷器上原花纹图案相配,锔钉不是多余之物,有了它,瓷器更增添了韵味。
祝小朋擅长因材施艺,他的花钉精致灵动,立体感强,与器物原有图案配合得天衣无缝。对于这些绝活技巧,祝小朋早已熟稔于胸,他的“汝窑斗笠碗树叶花钉咬口”“紫砂绿泥银口包边壶”等作品,在业内得到了广泛好评。
“把这门手艺往前进了一大步”
祝小朋的名气在业内越来越大,通过口口相传,慕名前来找他锔壶的人来自四面八方,甚至有来自韩国日本的。祝小朋告诉记者,现在的锔艺已经超越了实用功能,承载了更多的审美与象征的文化价值,所以有人会故意将壶弄破,再重新锔好,让这把壶增添岁月的厚重。
这个“破”可不能一砸了事,如果有小碎片或粉末,就无法还原瓷器原有的圆润柔和的曲线。“破壶”也叫“胀壶”,需要在茶壶里放上黄豆,加水胀开,根据壶材质的不同,老练的锔匠可以想破哪里就破哪里。祝小朋胀了一百多把壶才熟练掌握了这一技巧。
对于很多人来说,锔艺过程枯燥无趣,祝小朋每天下班后就回家坐在凳子上,膝盖上搭块垫子,敲打着大大小小的锔钉,把一颗颗锔钉嵌到破碎的器皿上,然后用锤敲紧。祝小朋告诉记者,单单一个最普通的“平钉”,得三年才能出徒。锔活中最常见的是茶具,紫砂壶的壶壁比较薄,有的仅1毫米。锔钉眼的深度要控制在壶壁的一半,确保壶内或碗内看不见钉痕。这种精确到毫米的工作,完全靠个人的手感,用力稍欠,深度不够,锔得不结实；用力稍大,壶壁钻透,茶水会渗出。
祝小朋很感激祖辈给他留下这样一门手艺。“我的学历不高,多亏了有这门手艺才让我得到了社会的尊重。”祝小朋告诉记者,作为非遗传承人,他经常有机会去外地参加各种非遗的活动,与全国各地乃至国外的手艺人切磋技艺,互通有无。现在山东省大力发展“山东手造”,潍坊市也十分重视“潍坊手造”,这对祝小朋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相比我的父辈、祖辈,我很自豪把这门手艺往前进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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