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任夫人有情有义 相继伴在板桥身边
很凑巧的,郑板桥先后有三位夫人。有人说,郑板桥的“情商”很高。少年时,郑板桥爱慕他的一位表姊妹,十年幼小娇相护;青年时,与患难发妻共同生活十六年,最苦难的时候她陪着郑板桥;发妻去世后又续弦;中年后遇到红颜饶五娘,相伴二十五年,这时的郑板桥,诗书画进入了创作的旺盛期。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她们,成就了“诗书画”三绝的全才郑板桥。
朦胧初恋:十年幼小娇相护
如同很多敏感的艺术家一样,郑板桥的爱情启蒙也是从少年时代开始的。而且,像他那个时代许多才子佳人小说中所表现的情节一样,他的第一个爱慕对象是他的一位表姊妹。他有一首《踏莎行》记录了这段美好的感情:
中表姻亲,
诗文情愫,
十年幼小娇相护。
不须燕子引人行,
画堂得到重重户。
颠倒思量,朦胧劫数,
藕丝不断莲心苦。
分明一见怕销魂,
却愁不到销魂处。
在这里并没明说这个“中表姻亲”是谁,只是说,两个人从小有十多年青梅竹马的经历。因为是表姊妹,所以不用回避,不用引见,径直就可以去到“她”所在的画堂。画面非常美好:他们阅读共同喜欢的书卷,写相互欣赏的诗文,感受人生最初的那份朦胧美。
这段情,郑板桥的感受却是刻骨铭心的。可少年情愫一般是没有什么结果的。郑板桥也一样,不管如何“颠倒思量”,但到底是“朦胧劫数”,是命中注定不能实现的爱。若干年后回味起来,感到藕丝难断而莲心最苦,而这最苦的莲心,也只有深深地埋在记忆里,无人知晓也无从排解。
郑板桥最初的爱慕对象到底是谁?凡是对郑板桥感兴趣,喜欢研究郑板桥的,都对“中表姻亲”是谁很感兴趣。有人猜是郑板桥舅舅家的表妹,也有人猜是郑板桥外姨家的“一姐”。说到底,只要我们知道少年的郑板桥曾经有过这么一份美好的情感就好。
郑板桥还写了好几首诗词,都表达了相似的情感。其中有一首《赠王一姐》中的描述,非常值得人回味:
竹马相过日,
还记汝云鬟覆颈,
胭脂点额……
什么是胭脂点额呢?笔者小的时候,潍坊还有这样的风俗,家中讨人喜欢的小女孩,节日的早上,在粉嫩的额头上用胭脂点出一个红红的圆点,红白相映,衬着缭乱的乌发,那情景的确动人。如果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看了喜欢,那是很自然的。
……
回首当年娇小态,
但片言微忤容颜赤,
只此意,最难得。
这几句也是《赠王一姐》中的描述,意思是时过境迁,有了阅历,再回想当年那种娇小可爱的样子,一句话说不着,惹得脸红到脖子根的情景,不是很难得,也很让人回味的吗?
在这样一些诗词里,郑板桥把自己的这份少年爱恋的情感说得很隐晦,也很美好。并不过分地宣泄和怨恨,尺寸拿捏得很好。这和他多年儒家思想的教育是分不开的,儒家是讲中庸,讲克制的。
结发妻子:与板桥共患难生活十六年
公元1715年,即清康熙五十四年,这一年郑板桥二十三岁,他结婚了。他的结发妻子姓徐,叫徐凤云,是同城徐非砚先生的女儿,是一位有文化的小家碧玉。她与郑板桥的感情很好,夫妻之间琴瑟和谐,这在郑板桥的诗文《闲居》中有所表现:
荆妻拭砚磨新墨,
弱女持笺索楷书。徐夫人在家中是贤妻良母的形象,她相夫教子,没有什么怨言。
可惜的是,徐夫人从郑板桥二十三岁时进门,到郑板桥三十九岁时因病去世,十多年的时间里,正是郑板桥和郑家最困顿的时期。
郑板桥没有固定的收入,多半时间都在外面教书或者卖点字画。教书的收入很少,卖画更是没有多少指望。很多时间都是靠向亲戚朋友借债过日子。
念我故人好,
谋告当无违。
出门气颇壮,
半道神已微。
相遇作冷语,
吞话还来归。
归来对妻子,
局促无仪威。
在郑板桥的《贫士》中,这几句诗是写一个贫寒之士到别人家告借的情景:家里穷到揭不开锅了,想想还有谁是过去有一点交情的朋友,到那里开口告借大概不会碰钉子。于是边安慰家里人,边信心满满地出了家门。可走到半路上,心里就发虚了。到真正见了面,还没等开口,就碰了个冷钉子,只好把要说的话咽回到肚子里。回到家里,拿什么话跟妻子说呢?这里说的“贫士”,其实就是郑板桥自己。
没有经历过贫贱的人,哪里能把一个困顿中的男人那种在妻子面前的尴尬和局促,描述得如此细致入微呢?
那么,此时的妻子是怎样的表现呢?《贫士》中也有描写:
谁知相慰藉,
脱簪典旧衣。
入厨燃破釜,
烟光凝朝晖。
妻子不但没有责备,没有埋怨,反而用话语来安慰男人,把仅有的首饰和衣服拿去典当,换来吃的,然后下厨点灶,开始忙活一家人的饭食……
对于这样一位贤淑善良的夫人,郑板桥一直心存感激。作为一个男人,家里的顶梁柱,他当然希望能让妻子儿女过上好一点的日子,但是,正如他自己在《七歌之五》里说的:
几年落拓向江海,
谋事十事九事殆。
千里还家到反怯,
入门忸怩妻无言。
这种愧疚和自责,从一个方面说明了徐夫人的善良和大度,让郑板桥感到更加对不起家人和孩子。
郑板桥和徐夫人共同生活了十六年。这十六年里,他们养育了三个孩子:两女一男。但不幸的是男孩犉(chún)儿长到四岁就夭折了。这给郑板桥留下了一生的伤痛。
也许是思念爱子太悲痛了,也许是那样的岁月太熬人了,徐夫人终于支撑不住,在郑板桥三十九岁时,他的这位患难之妻终于撒手人寰,去找他们早夭的犉儿去了。
说起来真是造化弄人!就在徐夫人去世的第二年,郑板桥到南京参加乡试,中了举人,郑板桥的命运开始发生变化了。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郑板桥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一枝桂影功名小,
十载征途发达迟。
何处宁亲为哭墓,
无人对镜懒窥帏。
《得南闱捷音》中郑板桥哀叹,这个小小的功名,来得有些晚了,晚到没有人和他一起分享。面对着妻子曾经睡过的空床,他欲哭无泪!
续娶郭氏一生无子,后与饶五娘七巧成姻
徐夫人去世后,郑板桥在叔父的张罗下续娶了他的第二位夫人郭氏。郭氏与郑板桥未生育一男半女,郑板桥在自己的文字中也很少提到她。她虽然默默无闻,但她还是尽了一个做妻子的责任,帮助郑板桥照料徐夫人留下的两个女儿。
郑板桥的红颜知己是在他四十三岁,他考进士的前一年出现的。
一九八三年之前,人们在读《郑板桥集》的时候,有时会看到其中有一些作品写到一个叫“饶五娘”的女人。人们纷纷猜测她与郑板桥的关系,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到一九八三年,人们不用猜了,这一年第二期的《文物天地》上,刊登了上海博物馆收藏的一份郑板桥自己书写的资料,叫做《扬州杂记卷》。《扬州杂记卷》是郑板桥于乾隆十二年(即1747年)在济南锁院写的,其中记述他与饶五娘从邂逅到成婚的情节,最为周详,真有“无巧不成书”的感叹,也可说是“七巧成姻”,看郑板桥的原文就知了:
扬州二月,花时也。郑板桥居士晨起,由傍花村过虹桥,直抵雷塘。问玉勾斜遗迹,去城盖十里许矣。树木丛茂,居民渐少,遥望文杏一株,在围墙竹树之间。叩门径入,徘徊花下。有一老媪,捧茶一瓯,延茅亭小坐。
文字很简单,但事却不简单。本来是春暖花开,信步郊外,却被一树盛开的杏花所吸引,单单就来到了这户人家,来到这位捧茶而待的老夫人面前。这是一巧。
其壁间所贴,即郑板桥词也。问曰:“识此人乎?”答曰:“闻其名,不识其人。”告曰:“郑板桥即我也。”
来到这户人家,喝了杯茶倒也罢了,单单就看见墙壁上贴的都是郑板桥自己的诗词。不禁就问:认识郑板桥吗?回答是:只闻其名,不识其人!郑板桥说:我就是啊!看,偏偏是这郑板桥不请自到,岂不二巧?
媪大喜,走相呼曰:“女儿子起来,女儿子起来,郑板桥先生在此也。”
老妇闻听大喜过望,跑着去喊自己的女儿:快起来吧,快起来吧,郑板桥先生来了啊!
……其女艳装出,再拜而谢曰:“久闻公名,读公词甚爱慕,闻有《道情》十首,能为妾一书乎?”郑板桥许诺……书毕,复题《西江月》一阕赠之。
原来喜欢郑板桥诗词的,并不是待茶的老人家,而是她的女儿。而这女孩最喜欢的是郑板桥写的《道情》十首——道情,就是当时郑板桥写的歌词,当时已经流传开了。小姑娘也喜欢,并要郑板桥给她写出来,爱慕之情呼之欲出。郑板桥呢,不但写了,而且还当场赠她一首《西江月》。看来郑板桥对她也很有好感。这是三巧。
问其姓,姓饶。问其年,十七岁矣。有五女,其四皆嫁,惟留此女为养老计,名五姑娘。又曰:“闻君失偶,何不纳此女为箕帚妾,亦不恶,且又慕君。”郑板桥曰:“仆寒士,何能得此丽人。”媪曰:“不求多金,但足养老妇人者可矣。”
现在知道这位爱慕郑板桥的少女叫饶五娘了,偏偏四个姐姐都已经出嫁,只留她一个。又偏偏还知道郑板桥新近媳妇没了,五娘的母亲说话倒也直截了当,干脆,就让她做你的侍妾,理由很简单:长得不错,还喜欢你!——就仿佛在这里等着郑板桥似的。这是四巧。
板桥许诺曰:“今年乙卯,来年丙辰计偕,后年丁巳,若成进士,必后年乃得妇,能待我乎?”媪与女皆曰:“能”,即以所赠词为订。明年,郑板桥成进士,留京师。
郑板桥如今正是个多情的中年男人,有这样的好事,当然立刻就答应了。并且说,我明年要进京考进士,只要考上了,我一定回来娶得美人归。果然,到了第二年,郑板桥说考就考上了!——这是第五巧。但是,郑板桥却因放官不顺而滞留在了北京,又有新的曲折:
饶氏益贫,花钿服饰拆卖略尽,宅边有小园五亩亦售人。有富贾者,发七百金欲购五姑娘为妾,其母几动。女曰:“已与郑公约,背之不义,七百两亦有了时耳。不过一年,彼必归,请待之。”
郑板桥进士倒是考上了,但是滞留北京未归。饶家母女于是就卖东西,甚至连小园子也卖了。这时还有个有钱人看上了饶五娘,要出七百两银子买五娘。出价颇高,母亲有点动心了。但五娘坚持要等郑板桥回来娶她。但是,郑板桥滞留北京,归期难卜,谁来成就这段美好的因缘呢?非常“巧”,一个特殊的人物出现了:
江西蓼洲人程羽宸,过真州江上茶肆,见一对联云:“山光扑面因朝雨,江水回头为晚潮。”傍写“郑板桥郑燮题”。甚惊异,问何人,茶肆主人曰:“但至扬州问人,便知一切。”
江西商人程羽宸很喜欢文化,巧中之巧是他在镇江的茶楼里喝茶,无意间就看见了郑板桥写的一副对联,喜欢得不得了,一看落款是郑板桥,这是第六巧。于是程羽宸跟店小二问郑板桥是谁?小二说:你到扬州,一问便知。
羽宸至扬州,问郑板桥在京,且知饶氏事,即以五百金为郑板桥聘资授饶氏。明年,郑板桥归,复以五百金为郑板桥纳妇之费。
这程羽宸还真去了扬州,一问郑板桥,都知道他在北京考进士还没回来呢。可巧他又知道了郑板桥与饶五娘的婚约,于是不等郑板桥回来,先拿出五百两银子替郑板桥下了聘资,老百姓的话,叫下了“定”。
第二年,郑板桥回来,程羽宸又拿出五百两给两人办了婚礼。到此七巧汇齐,郑板桥和五娘受尽曲折,苦尽甜来。
郑板桥与饶五娘成亲的这一年,郑板桥四十五岁,而五娘却仅仅十九岁。虽然两个人年龄差距很大,但感情却很好。可能恰恰是年龄上的差距,使得两个人可以拉开距离欣赏。
在饶五娘眼里,郑板桥也许更像个有才华的父亲;而郑板桥眼里的五娘,是一个能给他带来欢乐和俏皮的女孩。为此,郑板桥经常在一些诗作中描述她的天真与可爱,其中一首《细君》是这样写的:
为折桃花屋角枝,
红裙飘惹绿杨丝。
无端又坐青莎上,
远远张机捕雀儿。
这一切落入郑板桥眼里:为了折一枝桃花,竟然一身红裙翩然上树;可一眨眼,她又躲到草丛的后面,用自制的机关捉小鸟玩去了!
在郑板桥的眼里,这一切是多么可爱。郑板桥这时已人到中年,恰恰需要这种充满生命力的美好的启示。郑板桥在娶到饶五娘的二十年里,诗书画三绝都进入了创作的旺盛期。
这一时期,也是郑板桥在外做官的时期,五娘一直随侍在郑板桥身边,不仅能照顾郑板桥的生活,也能调剂郑板桥的心情。有资料可以证实,郑板桥在潍县期间,五娘大部分时间也在这里,郑板桥在这期间写的诸如《潍县竹枝词四十首》,里面有那么多美好的少女形象,大概不少是以五娘为原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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