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潍坊说相声

潍坊晚报 2019-08-17 09:36 大字

在我国,相声是一门有百多年历史、上万名演员的民间曲艺艺术。20世纪晚期,以侯宝林、马三立为首的一代相声大师相继辞世,相声事业陷入低谷。但相声仍以其自身的魅力吸引很多人在坚守,并不断有新鲜的血液注入。在潍坊,也同样有一群人为此着迷,他们坚持利用业余时间带给潍坊观众无数的欢乐。

夜色降临身份切换为相声演员

“剧场里说时事,嬉笑间可讽刺”说的是相声,生于北京,长于天津,这些地方有数不清的茶馆说着相声,而在潍坊这种市场,别说相声剧场,就连专业的相声表演都不多见。

夜色降临,位于鸢飞路健康街路口附近的山东茶人会馆内,刘天龙、徐永新、栾麦生、吴天忍、唐帅、李艾峰等几位相声演员陆续就位。时间往前拨一点,栾麦生刚从位于南大营1789文化艺术区的沐本传媒文化有限公司下班;吴天忍将在万达金街开的母婴店交给妻子“值班”;与此同时,作为潍坊奎文实验小学的美术老师,正值暑假的刘天龙虽然不用上课,但理顺完当天的相声文本,也准备出门了……他们都是相声热爱者,也因为相声聚在了一起,每个周六,固定地为潍坊观众奉上一场捧腹表演。

红木戏台上,放一张桌子,支起话筒,相声表演开始,窗外是车水马龙,大厅内曲调悠悠。“铺户这个买卖两边排,是也有买,也有卖,也有这个幌子和招牌。金招牌,银招牌,里里外外地挂出来……”刘天龙和搭档徐永新说的对口相声《数来宝》,一段大贯口,有急有徐,一字不落,颇为精彩,让观众听得入迷。此时,栾麦生和吴天忍在后台对词,轮到他俩,一人一袭蓝长衫,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人,声情并茂。吴天忍在表演中穿插了一段b-box演出,现场掌声雷动。

“如果观众不乐,一定是演员演得不好。”刘天龙是潍坊最早的相声爱好者之一,也是潍坊最早开相声俱乐部演出的人。“听相声,先不要说你不懂,接触了才知道。”刘天龙表示,让观众体会这传统文化的魅力,需要台上的精彩演出。他理解的相声,是笑的艺术,有一种迂回的意味。相声通过语言产生笑料,一把折扇嬉笑怒骂,时事戏谑,信手拈来。

从无到有,如今,潍坊的相声俱乐部有两家,能登台表演的相声演员只有十几人,非常小众,但是这些人凭着热爱,利用业余时间带给潍坊观众无数欢乐,一心只为弘扬传统文化,传播相声艺术。

为接商演打名气曾把相声当赠品节目

20多年前,当还在奎文区南苑社区读小学的刘天龙对着围在他身边的小伙伴有模有样地说着自编的相声,他不会想到,若干年后,他会站上舞台上。此后的几十年,甚至是这一生,他与相声不可分离。正如他所说:“为什么我要说相声?我实在是太爱了”!

1976年出生的刘天龙走上相声演员的路,就像他抖的包袱,“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他小时候就对两件事感兴趣,一是画画,二是语言艺术。从姥姥给他讲民间鬼故事,到他通过广播和电视听侯宝林、马三立的相声,他一度听得入迷。

“怎么可以这么好玩,说话就把人逗得哈哈大笑。”刘天龙说,那时候,这些相声和故事,听一遍,段子就能记住个七七八八,好像“台词就往脑子里钻”。他会活学活用,没事就和小伙伴围在树下,将这些听来的段子二度创作,讲给身边的小伙伴听,因此他就成了“孩子王”。

对于他的爱好,学画画家人无条件支持,相声这种“耍嘴皮子”的则不赞同。但那时,相声的种子就在他心里种下,虽然是潍坊还没有土壤让这种子生根发芽。顺从父母意愿,他去潍坊艺校学习画画,在学校期间,“不死心”的他找遍了艺校的所有专业也没有找到相声专业,也找不到老师,他就自己听收音机、录音磁带,看电视节目,边听边学,边学边模仿。

毕业后的刘天龙成了奎文区实验小学的一名美术老师。2002年,他认识了同样热爱相声的徐永新,两人一拍即合,开始了十多年的搭档生涯。“说相声一定要见观众,要上台表演,才知道包袱响不响。”刘天龙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搭档初期,为了寻找更多演出机会,他们去各个社区毛遂自荐,要求义务参加社区晚会,演出多了,慢慢机会来了,2006年他们开始陆续接到商演,一场50块钱,这让他们高兴得不行。

那一年,德云社火了,刘天龙希望进入潍坊的茶馆,安安静静地说相声。他骑着摩托车在潍坊城区转了几圈,终于找到茶人会馆。当时这里只有古筝演出,他们的相声则作为茶馆的“赠品”节目。这次加入并没有为自己带来多少热度,2007年,他们停了演出。

2008年5月份,憋不住的刘天龙和徐永新又开始说相声,后来又进来几名成员,“我们就琢磨着这个组织也应该有个名字,于是取名叫‘鸣春社’。”刘天龙解释说,鸣春社的意思是“一鸣惊人,象征着相声春天的到来”。会馆听相声开始要收费了,听相声的人反而来了。

2012年,刘天龙和徐永新表演遇到瓶颈,去德云社学习了半年,回来继续给潍坊观众表演。2019年,刘天龙整合潍坊的相声演员成立了潍坊相声俱乐部。他说,成立这个俱乐部,很大程度上是希望能给其他年轻人一个登台锻炼的机会。

如何成为一名相声演员要“熏、过、遛”

“祖师爷赏饭吃”特别难得,天赋型相声演员总归是少数。“天分很重要,但勤奋也很重要。”1985年出生的栾麦生自幼酷爱曲艺,从小就爱听相声,从冯巩、马季、姜昆到郭德纲等相声演员的表演,他不仅看得入迷,还模仿得有模有样。2007年他在西安工作期间,专门拜师,师从相声名家衡小珍先生,在陕西西安珍友社与苗阜等青年相声演员同在小剧场演出。

2010年,栾麦生回到潍坊,在鸣春社坚持每周小剧场演出。2014年5月,他与搭档吴天忍共同创建糗猴子喜剧演艺汇。

在栾麦生看来,相声结构精巧,说学逗唱,铺平垫稳,三番四抖,层层铺垫;人情世故、喜剧民俗、历史典故,都被生动有趣地表达出来。

“相声之难,难在它仅凭表演者的一张嘴,描绘意象丰富世界的同时,还得让观众捧腹大笑。”据刘天龙回忆,起初学相声的那段日子全靠自己去“悟”,发掘幽默的能力、察言观色和敏捷的临场反应,声调高低的起伏、包袱捧逗的节奏,无一不需台下苦练。

相声是个不遮丑的艺术形式,所有形象、故事都集中在人身上,更要求演员的基本功要扎实。即使有近20年的演出经验,刘天龙每天还是会练习一遍《八扇屏》《报菜名》《地理图》等传统相声。

如何成为一名相声演员,刘天龙总结为三个字:“熏、过、遛”,所谓“熏”就是受熏陶,多听多看多学;“过”就是要有师傅一句一字地抠,表情、节奏、手势、语气,每一个细节都要抠,同样一句话,不同功底的人说出来的效果就不同。“遛”就是要出来实战,上台。

“相声跟脱口秀不一样,不是有趣的段子堆积起来这么简单,相声里面涵盖方方面面的文化。”刘天龙表示,单以贯口为例,最简单的一类如报地名、报菜名等罗列,“走清河、沙河、昌平县、南口、青龙桥、康庄子……”刘天龙表示,这种背起来难,但表演比较容易。第二类是像《白事会》《夸住宅》这种,全是描述性的语言,有画面感。“门口有四棵门槐,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对过儿是磨砖对缝八字影壁;路北广梁大门,上有电灯,下有懒凳。”一段《夸住宅》,刘天龙张口就来。第三类就是像《八扇屏》这类贯口,既有描述、人物,要跳入跳出,讲一个故事,这是最难的。

“相声肚子,杂货铺子”,想说好相声,没有个三五年的基本功夫不行。刘天龙现在积累了100多段传统相声段子,可以说,他在会馆里演出节目一年“不翻头”。

在北京打出名气离成功曾有一步之遥

在潍坊,专职说相声是不足以支撑起家庭和生活的。相声,只是热爱者工作之外的“副业”。1984年出生的吴天忍是他们中间唯一一位曾经成为职业相声演员的人,但那是在北京。这段经历是他曲艺生涯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作为土生土长的潍坊人,9岁的吴天忍在电视上看到冯巩的相声表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父亲非常支持他学一项特长,特地找潍坊歌舞团唯一一位相声老师教他。16岁时,吴天忍成了一名文艺兵,在部队里还是说相声。2003年,吴天忍退伍复员后,要去上大学学相声。一路支持他的父亲此次却犹豫了,“作特长爱好可以,作为专业是不行的。”执拗的吴天忍一个人报名、考试,竟凭着自己的能力考上中央戏剧学院相声创作表演大专班,冯巩是这个专业的主讲教师,吴天忍有种圆梦的感觉。这段时间是他理论上丰富、艺术见解升华的一个时期。

2009年,吴天忍和几个同学在北京宣武文化宫开了一家相声俱乐部叫“鸣乐汇”。“北京的相声氛围还是比较好的,只要开就有去看的。”吴天忍表示,但在初期,观众席冷清、入不敷出让几个说着先锋相声的“80后”年轻人倍感艰辛。吴天忍回忆,他们租的房子从北京郊区的平房搬到河北燕郊,要拉道具又要载人的面包车一度因加不起油换成了铃木奥拓。“虽然苦,但是挺欢乐的,那是积累能量的时期。”吴天忍说,为了增加舞台经验以及“混脸熟”,他多次上镜,6次参加中央三套的《我要上春晚》,他们创作的相声作品得到了节目导演组的高度肯定。还客串过《国庆七天乐》,参加过《笑傲江湖》等节目。特别是2011年,他和搭档李鸣宇参加由中国曲协主办的北京第二届青年相声节,这是相声界含金量非常高的一项赛事,他们获得了“双十佳相声演员”称号,获得这项殊荣的相声演员,在全国只有10对。当年跟他一同获奖的有曹云金和刘云天、高晓攀和尤宪超等如今知名的相声演员。

“当时在北京有了热度,算是在相声界立住了脚。如果再坚持下,或许就出来了。”吴天忍说,就在离成功一步之遥的时候,2012年,父亲生病,作为独生子的他只能放弃了北京的一切回潍坊照顾父亲。“有遗憾,但是没办法。”吴天忍对当年的成绩已看得云淡风轻,结婚生子的他,如今的生活过得平淡温馨。

但热爱相声的吴天忍在潍坊依然演出,将自己在北京多年历练所学带给潍坊观众。生活循环往复,但因为有了相声,日子妙趣横生。

相声氛围仍不够浓计划培养相声人才

都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如何评判一段相声,在吴天忍看来,除了有表演的功力外,创作能力也很重要,“真正的好作品是要让你发自内心地笑,感叹这就是生活,笑得很开心之后再戳你泪点,让你觉得生活不易。”

除了传承传统曲艺,他们尝试用更年轻的思维创作相声,在捧逗之间融入恰到好处的网络热词。创作时紧贴潮流脉搏,包袱永远抢鲜。这是吴天忍的一点小心思。在他看来,相声这门艺术,在与时俱进中才能赢得观众的共鸣。无论是朋友圈刷屏的“养青蛙”游戏、“18岁梗”,还是网络热词“佛系青年”,从时下最热门的游戏《王者荣耀》、流行的直播软件到全民关注的时事、社会热点,都是吴天忍创作时的素材。他将触角伸向了年轻人更关注的领域,给予相声表演活力的同时,也与时俱进地创作更贴近现代生活的表演。

“如今潍坊相声氛围好了很多,但是还不够浓。”刘天龙近些年在推广上遇到很多无奈,他表演时最怕碰到户外或者宴会等场合。比如有一次在人民广场室外演出,刚开始,很多人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广场上喷泉涌起,多半的人就玩喷泉去了。有时候在宴会上,台下的人觥筹交错,根本就“不给耳朵”,台上人讲得再好,台下人也很难领会相声的乐趣……

除了市场,潍坊的相声人才还是非常缺乏的。为了更好地传承相声技艺、培养相声人才,刘天龙计划开一个相声培训学校。刘天龙说,富有生命力的东西不会被时间遗忘,好的文化不应该被锁在陈旧的抽屉,成为老人们残存的记忆。

虽然相声这种独特的民间艺术形式慢慢成为了小众欣赏的对象,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坚守。业内的人既不责怪忽略,也不苛责遗忘,只希望多一点了解。

A12-A13版文/图本报记者隋炜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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