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于现状,又没勇气离开我这颗焦虑的心啊

□于恩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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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诉人:夏薇(化名),女,29岁

当初脑袋进了浆糊,我犯下选择性错误

前几天,我闲极无聊,在手机上胡乱翻看,不知怎的就链接上了杨澜以前的访谈。是别人采访她,我看的那一段是她谈如何从央视离职。突然,有句话像锤子一样,猛地击中了我的心脏。她说:人生最难的是什么?是选择,在人生重要的路口,最难的事情是做出选择。

我没再看后面的,因为我已经哭了:如果早看到这句话,自己的人生会不会改变?

哭过之后,我想:此一时彼一时,即使早看到,还没有经历一些事情,也不会有所触动,自己跟好多人一样,都是后知后觉。

但杨澜的话还是让我感慨万千:在人生道路的选择上,自己没觉得有多难,就那么懵懵懂懂地仿佛被什么东西拽着走到了今天。而今天,是我不想要的,可在当初,根本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大四时,我已决定考研,可寒假回家,几个姑姑和姨妈七嘴八舌地说女孩子要早找对象,再优秀成了剩女也是个麻烦。我知道,她们是指舅舅家的丽丽,浙大研究生,都三十了,还没结婚。

丽丽一直是我的偶像,她天资聪颖,被保送读研。她想出国留学,但舅舅和舅妈不肯,说一个女孩子到国外他们不放心。丽丽听话,回来考进了国企。给她介绍对象的很多,可她眼界高,很直接地说潍坊没有她能看得上的男孩儿。就在她想辞职去北京发展时,因为业务能力强,被破格提拔当了部门经理,很多人都劝她:这机会太难得了,你去北京要从头开始,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到这个位置。

如今丽丽已是大部室负责人,同辈人都羡慕她事业有成,可大人们只看见她形单影只,再三唠叨女孩子嫁人才是最重要的。

丽丽一直跟我说:千万不要回来,大城市和小地方是天壤之别,我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你可千万别步我后尘。

因为深信表姐的话,所以我报考了上海一所高校的研究生。可到了四月份,爸妈说市直机关招考公务员,希望我回来试一下,哪怕考上了不去呢。

我也想看看自己的水平,就报了名,拿出二十多天认真备考,居然考上了。这时,爸妈态度变了:市直机关的公务员特别难考,还是珍惜吧。我们找人算了,你今年走大运,以后考研不一定能成呢。同学也祝贺我:我们正愁找工作呢,你却有了铁饭碗……

看我还是犹豫,妈妈的一句话打动了我:工作两年后再考研也不迟啊……

我想:这个时代可选择的机会太多了,在这里不顺心,随时可以走人啊。

明白再不走会永远沉溺,却没有勇气

刚开始参加工作时,我感觉什么都新鲜,干劲也足,份内的分外的,都很积极地去做。可两年后,我心灰意冷了:再努力也不如那些会讨好领导的,更不如那些有背景的。

请同事和科长吃饭,我不屑:把工作干好,拿出成绩,比什么都强,拉帮结派算什么本事?

过年过节给领导送礼,我鄙视: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小动作,没能力的人才会靠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呢。

现在我才明白自己太天真了:和同事领导一起吃个饭会增加感情,人是感情动物,你仗着自己名牌大学毕业,老摆出一副清高姿态,谁吃这一套?领导也是人,他不在乎你送的那点东西,他看中的是你眼里有他……

当我明白这点已经晚了,自己跟领导和同事的关系已经很冷淡了,他们对我的印象已经固化了。

累活总有我的份儿,加班更是少不了我；加完班他们一帮帮去吃宵夜,顶多客气地问我去不去,我也客气找理由推辞,因为他们不是真心邀请我,而且我即使去了,也跟他们说不到一块儿。

对,我跟同事格格不入。有时闲聊,没结婚的罗列找对象要门当户对要有经济基础,结了婚的要么吐槽婆婆要么炫耀老公,我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觉得太庸俗了。

不止一次,我跟丽丽倒苦水:真后悔没听你的话,我在这里是熬不出头的,提拔够呛,干一辈子小职员不甘心,再考研又没了心劲儿,我该怎么办啊?

丽丽说:性格决定命运,路是自己选的,你不能怨别人。如果你想飞,随时可以啊,如果你图安逸,就跟现实妥协,安安稳稳地过好当下,人最怕的就是想法太多却不付诸行动……

我语塞了:三十六岁的丽丽依然单着,可她事业有成,业余时间徒步跑马拉松做烘焙学芭蕾,有合适的男生就谈恋爱,分手后日子照样过得潇洒。而我呢,相亲无数,没一个让我心动的,有几个感觉还不错的,相处不久,要么我看出他诸多毛病,要么人家不想谈了。工作上压抑,恋爱也不顺,我一心想离开,甚至向北京上海几家专业对口的单位投过简历,可对方要求我过去面试时,我又没勇气辞职了……

日子在心有不甘却又纠结矛盾中飞快地过着,如果不是收到同学聚会的信息,我几乎都忘记毕业已经五年了。

这些年,虽然在群里,我却跟同学很少互动,因为自卑。当初跟我一起准备考研的亚彬,考到了北京,如今在读博；同寝室的晓冬,去澳洲留学,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看她晒出的圣诞节照片,我想:那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吗?有两个在省直机关的同学,我以为跟他们有共同话题,一交谈才发现,级别的差别是天壤之别……

我尽量不妄自菲薄,但还是清楚,跟那些在北上广混得不错的同学比,无论是眼界还是思维模式,自己都太low了。也有几个跟我情形相似的,她们建了个小群,可我马上就退了出来:都是婆婆妈妈小鸡肚肠,我何苦要在群里再重复俗不可耐的生活呢?

看别人生活充实精彩又有成就,自己一事无成前程渺茫,不安心现状,又不努力改变现状,还没勇气远走高飞,我焦虑得不行,整天心烦气躁,而且越来越不愿跟人接触。唉,我活生生把自己搞成了一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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