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懂你,可并不影响我爱你

□欢颜

无知者无畏。

我明知道歌剧《阿依达》太高大上,更知道肯定看不懂,还是欢天喜地答应下来,还是在下班高峰路上堵了一个小时的情形下提前到达潍坊大剧院。

果然不懂。一句也没听懂。《阿依达》讲的是古埃及法老时期,与埃塞俄比亚交战,两国公主爱上同一个英雄,从而演绎一段生死恋的故事。

看字幕晓得剧情不算本事。

聊以安慰的是,出门遇见朋友,她一脸蒙圈地说:“俺一句也没听明白。”我差点笑出声:“这就对了。”

同样是歌剧,《茶花女》听懂了吗?也没吧,可这并不影响你喜欢它呀,如同八零后与周杰伦,他嘟囔了些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崇拜。

我对于歌剧,崇拜里暗藏的是崇洋:潍坊那么多人,有几个能看到澳大利亚剧团的演出?

讲真,剧场里人太少,有点对不起台上的艺术家,他们的表演很认真很精彩,尤其是一段无音乐伴奏的男声合唱,如同裂帛,如同天籁,如同空谷之音……

不说音乐,表演,唱腔,是想藏拙,真的一窍不通啊。想说的是,因为感觉美,不懂也要看,就像爱上一个人,即使不懂你的心,只因为觉得你很好,所以愿意喜欢你。

会有人觉得这样好傻。下班时,在群里嘚瑟说要去看墨尔本歌舞剧团的演出,有人发一个嘲笑的表情包:假洋鬼子来糊弄人的吧?

太丢人了,拉黑,这样的朋友直接扔掉。

但以前,自己也这德行,对于未知的美,没能力欣赏,就报以鄙视、讥讽、贬低、排斥。后来,才发觉,真愚蠢。心的觉知和调整是一种能力,更是一种智慧,过了好多年,我才学会,不懂不要紧,但不要随意且固持己见地蔑视和嘲笑。

说回歌剧。大多人都不懂,却还会去听,应该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吧。看《三枪拍案惊奇》还是听《图兰朵》,这不是选择题,是人生态度。

说人生就扯太远了。都说人生短,这么短的人生里,活得够好够善够美才是呀,可事实上,我们面对肮脏、无聊和丑陋,有忍耐、妥协,当迎头遇见高雅和美丽,却生出怀疑、逃避。我们总是粗率潦草地待自己,很多美好的时光里,宁看神剧烂剧,也不肯去到剧院听一场音乐会,或欣赏一部歌剧……

谈及这个话题,谁就说潍坊太土了,多少年才有一场好的演出。

对,身处何处很重要。如果在北上广,剧院不止一座,歌剧时常上演,慢慢被影响也会上瘾。当托生的地方也决定一个人的文化层次时,不由叹气投胎时没飞远点。也感叹,若后天努力奋进,混在天天有话剧歌剧舞剧的城市,再进一步,飞越大西洋,进出陈列宝藏的博物馆,想看梵高的《星空》也是分分钟的事情该有多好。

看微信,某民国名媛三四岁学外语钢琴,十几岁演歌剧。呵呵,有人一百年前就习以为常的东西,有人一百年后见到还惊喜地视为外星人。生而为人,差别太大了。

可是,一只青蛙的世界就是逼仄井底,也有权利仰望浩瀚星空啊。即使怀着自卑之心。记得日本电影《绝唱》中的小雪与顺吉,越南电影《青木瓜之味》中的梅与浩民,都是卑微女子爱上高不可攀的人,她们把喜欢藏在心里,静静地看着他,靠近他。我爱你,与你何干?这样的境界,也适合今天这个夜晚:我不懂你,我够不到你,但我依然喜欢你,可以吗?

因为丑,喜欢美；因为庸俗,崇尚高雅；因为才疏学浅,喜欢博学多才。知道看多了哪怕不懂也觉得美好的事物,会在心里刻下印记,会改变容貌气质,所以,努力追逐视觉和听觉中的美。

就是这样,歌剧,不管是《卡门》还是《阿依达》,我一点也不懂,但它们都很美,美到让我自惭形秽,美到让我生出敬畏,如同爱上一个遥不可及的人,无法拥有,但心里依然生出爱慕。所以,《阿依达》,虽然我不懂你,但这并不影响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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