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和乡村的好奇心
■王帅
自从有了微信,我的一位同乡长辈几乎每天都转发一些文章或消息的链接给我。在他看来,这是他闯入城市和现代社会的获得,也是与他在乡村生活无关的消遣。实际上,他并没有离开乡村,虽然他购买了打桩机进入不同的城市或临近城市的郊区参与城市化的解读,虽然过去二十年间他大部分的生活固定在一个地级城市中心,但是他并没有脱离农民的身份。
有一天,他开车送我到潍坊火车站,路上我问他曾经在这座城市的哪些地方生活。他不无自豪甚至有些得意地指着沿途的建筑,告诉我这几栋楼房他有份建筑,对面那条街里有一个市场,在里面很多摊位买东西都可以赊账……他用这些事实是为了表明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之久、融入之深。
20多年过去了,他通过微信、通过互联网、通过自己的汽车可以随时抵达城市,令人错愕的是,他对城市的好奇心却大大降低了。这一切得益于他在乡村里盖了大房子,没有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并且还有心思和时间摆弄花鸟鱼虫。
城乡结合的速度和深度超过所有人的想象,不知不觉之间,乡村对城市不再好奇,而城市化也揭开了乡村的神秘面具。很多人与我的这位同乡长辈一样(包括我),自我感觉太容易进入城市、轻易就能够返回乡村,以至于渐渐丢弃了曾经近乎贪婪的好奇心。
2014年9月13日,在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理想国文化基金会的启动仪式上,我见到了刘瑜。她说在清华大学授课的时候,发现学生们的英语能力大大弱于她当年,刘瑜还补充说并非当年的她多么出众,如果一定要找到什么原因,极大的可能就是对世界的好奇心减弱了。
好奇的减弱和丢失,让每个人面对城市和乡村的时候变得无所适从,想当然认为能够掌握城市和乡村各自的轨迹。可是,当真正面对城市和乡村的时候又无能无力,因为它们各自的秘密不仅没有减少,某种意义上,城市和乡村分别充当了对方的遮蔽物,它们隐藏得更深了。
依我对故乡的观察,继续在乡村生活的中年人对城市的兴趣不大,尽管他们下一代的一部分人仍然义无反顾地进城,可是绝大部分年轻人对城市的热情大减。在他们看来,他们的生活舒适度不亚于城市里的很多人,至为关键的是,他们可以轻易进城。
随着城市长驱直入和乡村反客为主,城市和乡村都变得松散了,这应许就是它们彼此好奇心淡化的直接原因。城乡通联的大门一旦永久开启,相互的好奇心就会直线下降。于是,它们对彼此的介入不再是好奇的诱发,恰恰相反,它们甚至共同达成了互不相让又互相侵犯的利益基本点,是一种不必言说的合谋。
料想谁也不会对此有所怨言,城市化把乡村据为己有的同时,又善解人意地为乡村提供了最充分的商品交换。交换的多样性也改变了乡村的隐秘,乡村的秘密开始变得透明。同时,对城市来说,乡村的参与使城市在人口数量、人口密度增多变大的同时,更让人与人相异的可能性和范围扩大,在进退之间、在冲突之间,城市性变得越来越强。
至此,城乡孰优孰劣不再是现代社会和经济发展之下的考虑,按照齐美尔对生活方式的理解,他所坚持的“距离是一种心理状态”协助他确立了“城市文化才是现代性文化”的思想,因为“都市中拥挤的人群和混杂的交往,若没有这种心理距离,简直就无法忍受”。眼下的乡村也正在变得如此——城市的孤独、割裂的个人特征已经渗入乡村,乡村居民现在对邻居的认识也逐渐转入职业身份,而非其他。
与齐美尔在《陌生人》所述的没有远近之分的陌生不同,城市和乡村相识已久,它们习惯了两者之间你进我退的迂回,城市离不开乡村,乡村也离不开城市。唯一的改变是,城市对乡村不再好奇;当然,乡村对城市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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