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空运队人员遭困

我军占领潍县廿里堡机场之前,美国人陈纳德的民航空运队驻青岛办事处两主官飞抵潍县,安抚驻潍中方雇员。不料想机场很快被我军控制,两个美国人被困潍县城。青岛方面多次派轻型飞机前来救援,结果飞机损坏数架,滞留人员越来越多。反反复复折腾了四五天,才将被困潍县的美方人员运回青岛。

赶来安抚中方雇员不料想被困潍县城

1948年3月初,华野山东兵团从潍北开往周村、张店,西海部队围困寒亭,潍县城内风声鹤唳。民航空运队驻潍中方雇员向青岛办事处频发急电,恳求办事处主任伯利奇批准在潍人员撤回青岛,但伯利奇不为所动。

民航空运队隶属中国民航空运公司,该公司是美国人陈纳德发起成立的一家股份公司。陈纳德全名克莱尔·李·陈纳德(ClaireLeeChennault),1920年开始在美国陆军航空队服役。1936年,南京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秘书长宋美龄任命其为中国空军顾问,帮助建立中国空军。第二年春,陈纳德从美国空军退役,专注中国航空事业。1941年,陈纳德受国民党政府委托,回国重金招募美军飞行员和机械师,以平民身份参战,当年8月以私人机构名义成立中国空军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即著名的“飞虎队”,陈纳德任上校队长；1942年1月美国参战后改为美国驻华空军特遣队,陈纳德任准将司令,次年晋升为少将司令,后以国民党空军参谋长身份指挥中美空军混合联队,抗击日本侵略。1946年1月,一度辞职回国的陈纳德同他的老朋友惠廷·威劳尔(WhitingWillauer)联手,与中国难民救济总署共同发起成立中国难民救济总署航空运输公司,后改为中国民航空运公司,陈纳德任董事长,威劳尔为副董事长；10月,成立民航空运队,为国民党政府行政院善后救济总署运送救急物资。民航空运队在青岛设有办事处,办事处主任为美国人A·刘易斯·伯利奇。

1947年夏南麻、临朐战役期间,李弥率第8师主力离潍前往救援,潍县城一时空虚,陈毅、粟裕拟分兵攻取潍县。民航空运队驻潍中方雇员见风声吃紧,发电请示伯利奇,要求离开潍县,事后证明是“虚惊一场”。

这次民航空运队在潍的中方雇员要求撤回青岛,因为有了前面的“经验”,伯利奇认为,“恐惧常常证明是没有根据的”,“青岛中国军事当局坚决保证潍县并不面临危险”。

向伯利奇作出这样保证的,是山东第11绥靖区司令官丁治磐。潍县开战之后,恰恰是这位信誓旦旦的青岛军事当局最高决策者救援甚不积极。潍县城被攻克,他发出的救兵还没出青岛外围。

4月8日下午,伯利奇与其副手约翰·R·普兰克飞抵潍县,安抚驻潍的中方雇员。为表示他们对潍县安全的信心,这两个美国人决定留在潍县城。4月10日,我军占领廿里堡机场,民航空运队青岛办事处的这两名主官也困在了潍县城。

救援飞机毁坏,被困者又多一人

廿里堡机场被我军控制,国民党方面的大型和中型飞机无法在潍县降落。伯利奇一方面急电民航空运队青岛办事处,请求驻青美军第7舰队支援；一方面请张天佐选择一处可供轻型飞机着陆的临时着陆点。

伯利奇与张天佐“私交甚笃”。

民航空运队青岛办事处设立之初,陈纳德和威劳尔一直不批准将潍县作为空运点,理由是廿里堡机场没有地面无线电设施和天气报告,跑道状况很差,大型运输机着陆时会撞破地面。1947年6月,伯利奇驾机首次飞潍开展业务,遇到诸多难题。一个月后,伯利奇邀请空军驻青岛人员到潍,与山东第8区专署及潍县地方官员座谈,张天佐承诺全面与民航空运队合作。他立即组织整修机场,完善机场设施,民航空运队很快开通青岛至潍县的航线。张天佐“公私兼顾”,通过民航空运队将烟草等地方产品运往青岛,贩卖获利。1947年底,陈金城重建在胶河战役中被歼的45师211旅,所有武器从南京运到青岛,却因胶济铁路高密、昌邑段被我军控制,不能东运潍县。王耀武提出由青岛运回南京,再由津浦铁路运济南转潍县。张天佐建议陈金城,可以通过民航空运队运输。美国表面上不直接参与中国内战,民航空运队便将武器裹上进口食品的包装,运抵潍县。

民航空运队青岛办事处人员赶到驻青美军第7舰队,向司令官奥斯卡·C·白吉尔中将求助。白吉尔表示,非常愿意给予帮助,但接到国内命令,严格避免采取会被误解为介入中国内战的行动。他征求美国驻青岛总领事馆领事罗伯特·C·斯特朗的意见,提出想办法变通执行国内指示。斯特朗答复,伯利奇没有参加战斗,作为一名美国公民有权受到保护,因为飞机仅用于和平的营救任务,这一行动不应构成不正当的行为。

白吉尔下令将飞机上的海军陆战队标记涂掉,移交民航空运队。潍县这边,张天佐派人将潍县西城一所学校操场整修为临时着陆地。

4月12日下午,飞行员理查德·B·克鲁斯克驾驶借来的侦察机到达潍县上空。克鲁斯克目测了一下,跑道仅有100多米,一端有拐角,并非理想的着陆场地。他犹豫片刻,决定着陆。飞机在拐角转弯处停下来,差一点撞上前面的一所房子。

这架侦察机只能搭乘一人,伯利奇先上了飞机。克鲁斯克驾机起飞时“机翼夹住了”,飞机毁坏,两人侥幸没有受伤。

飞机在潍发生事故撞死一国民党军官

克鲁斯克驾机营救伯利奇失败,张天佐又派人在东城寻找一处空地,整修后供飞机起降。

4月13日一早,中国民航空运公司副董事长威劳尔乘运输机亲往潍县勘察,发现东城的着陆地整修基本完毕,返回青岛后立即组织营救。

首次营救向第7舰队司令官白吉尔所借飞机毁坏,威劳尔不好再开口,转而从派珀飞机公司驻华机构借到一架克勃式轻型飞机,青岛的情报部门自愿派出一架轻型飞机。与此同时,由上海空运至青岛的一架小飞机的分拆部件也已组装完毕。

4月13日中午,罗杰·费伊驾机飞往潍县,顺利运出伯利奇和克鲁斯克,留下了民航空运队驻青岛办事处副主任普兰克。

接下来的营救又出现了问题。特劳特驾驶的小飞机着陆时倾翻,折断了一根螺旋桨。从海军陆战队雇来的飞行员斯泰纳驾驶轻型飞机经验有限,他的克勃式飞机着陆过猛,跳跃了10多米,起落架断裂。

4月14日,克勃式飞机修复,斯泰纳驾机载着特劳特飞回青岛。这天,体重170多斤的鲁斯洛驾驶一架小飞机,带上民航空运队一个体重较轻的无线电报务员再次赴潍,着陆时碰上一根电线杆,“撞死了一名观众”。

据后来逃到台湾的保安8旅9团团长孙荣第称,在这次“援救”行动中,“牺牲官兵多人,抗战时临朐名将、时任保8旅副官主任则于此处殉职”。此前逃至青岛的赵国祥听说是飞机起飞时出事的:“那时机场既失,潍县已被围困,城关附近也没有宽阔的场地。最初曾利用马路降落,机翼折断,驾驶员受伤。南关、东关的稍大空地,都曾加以利用,一连毁了好几架。经过抢修临时跑道和凭借驾驶者的高超技术,才把伯利奇和受伤人员救了出来。抗战期间在临朐当过游击队司令的刘同敬,这时也正住在潍县。受了好奇心的驱使,在岗位森严之下,借了别人一套士兵服装,混到现场去看飞机升空。因为场地狭小,距离过近,在飞机滑行的时候,不幸被机翼碰倒,当场死亡。经过一番调查,才知道死者的真实身份。”

这个因“看热闹”而殒命的刘同敬,便是孙荣第所称殒命的山东保安第8旅副官处主任。刘同敬在抗战初期曾任国民党苏鲁战区第3纵队第8支队队长,在临朐一带打游击,后投降日军。

斯泰纳4月14日回青岛不久,又驾机飞潍,带走了普兰克。第二天斯泰纳返潍,飞机着陆时损坏；克鲁斯克驾机又至,结果飞机落地后侧滚翻转。黄昏前,斯泰纳和克鲁斯克修复遭损的两架飞机离潍,没敢搭载人员。4月16日晨,斯泰纳换一架轻型机再飞潍县,先后将鲁斯洛和报务员运回青岛。

文/图李戴孙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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