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昏侯墓主 汉废帝刘贺被废真相

华西都市报 2020-04-23 02:03 大字

汉废帝刘贺画像。海昏侯墓园五号墓内棺出土的玉璧。

海昏侯墓园五号墓内棺出土的小型青铜器。

海昏侯墓园五号墓内棺出土的一组动物形状青铜器玩具。

江西南昌西汉海昏侯墓是中国迄今发现的保存最好、结构最完整、功能布局最清晰、拥有最完备祭祀体系的西汉列侯墓园。目前共清理出土文物1万余件。出土成套的编钟、编磬等乐器;数以千计的竹简;近200万枚五铢钱;惟妙惟肖的青铜雁鱼灯、青铜火锅……皆是文物珍品,不少还是首次发现。考古专家推断,墓主为汉废帝刘贺。由此,刘贺的传奇经历也再次成为世人口中的焦点话题。

历史上,刘贺既被封过列侯,又做过诸侯王,甚至还当过皇帝,经历之精彩秒杀一众网络小说。那么,刘贺是怎样被“突击提拔”当上皇帝的?为何在汉长安城的宫殿中只上了27天班,就被赶下了“大汉CEO”的宝座?真如史书中描绘的那样,是个27天干了1127件荒唐事的荒淫贪玩、不学无术之辈吗……

“突击提拔”当皇帝

汉武帝是刘贺的祖父,刘贺的父亲刘髆,正是由“倾国倾城”之貌、深受汉武帝宠幸的李夫人所生。刘贺的家世说来复杂。在李夫人死后,她的弟弟李季,因为祸乱后宫,被族灭了;另一个弟弟李广利,是大将军,因为参与了丞相刘屈要推举李夫人的儿子刘当太子的密谋,也被族灭了(李广利本人当时在匈奴,就干脆投降匈奴了);一年之后,刘髆薨。

史书没有更多的记载,但多认为刘髆是受谋逆的牵连早亡。年纪小小的刘贺便袭了父亲昌邑王的爵位,来到封地。刘髆的弟弟刘弗陵,八岁时当上了皇帝,史为汉昭帝。在霍光、金日、桑弘羊、上官桀等辅政下,昭帝沿袭武帝后期政策,与民休养生息,加强北方戍防,干得还算不错。但在昭帝任上,发生了谋逆事件,燕王刘旦、上官桀、桑弘羊及盖长公主等人都是主谋,事情败露后都死了。霍光打败了政敌,赢得了无上的权力。

昭帝21岁驾崩,他没有孩子。谁来当皇帝呢?霍光很为难。

汉武帝总共生过6个儿子:老大是跟卫皇后生的刘据,因为巫蛊之乱死了,无子;老二是跟王夫人生的刘闳,前110年就死了,无子;老三是跟李姬生的刘旦,因为跟上官桀等人谋反,自杀了;老四也是跟李姬生的刘胥;老五是李广利的妹妹李夫人生的刘已故,王爵被儿子刘贺继承;老六就是汉昭帝刘弗陵。现在按着号排,最应当排上的是老四刘胥。可是,他跟刘旦是同母兄弟,刘旦当年跟霍光是对头,他要当了皇帝,霍光怕自己日子不好过。手下有人揣测他的心思,就上书说:自古以来,废长立少的事很多,周文王上面有哥哥,周武王上面也有哥哥,结果哥哥都靠边站了。刘胥虽然论资排辈没问题,但武帝当年就因为他好勇力,多过失,所以不立他,而立昭帝。

霍光把这个上书给群臣一看,大家都心照不宣。于是立武帝的孙子刘贺。当时刘贺只有18岁,出了名的爱玩,没有什么韬略。而且在辈分上刘贺是昭帝的侄子,这样昭帝的上官皇后也就是霍光的外孙女继续做太后,就比较顺理成章。总之,霍光认为,让刘贺当皇帝比较好控制。

大将军霍光等奏请上官皇太后发出诏令,征召昌邑王刘贺即刻赴京主持丧礼。朝廷的玺书说:“制诏昌邑王:使行大鸿胪事少府乐成,宗正德、光禄大夫吉、中郎将利汉征王,乘七乘传诣长安邸。”刘贺做梦也不会想到,皇亲国戚们为了权力处心积虑,想尽千方百计,甚至不惜付出流血断头的惨痛代价,如今,远在昌邑“被边缘化”的自己,居然中了彩票似的“上位”了。

刘贺在长安的27天

捡了个大便宜当上大汉王朝的“首席执行官”,然而刘贺的传奇并未结束,才刚刚开始。

按理,这么一位仁兄被霍光控制顺理成章,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让人大跌眼镜。在即位短短27天后,刘贺就被霍光废黜了。史书记载,刘贺被废的主要原因是他淫乱,不守礼法,自登基27天内就干了1127件荒唐事。也就是说,刘贺平均每天干40多件坏事,不眠不休地干,也得一小时干两件才行。

按照正史记载,昌邑王刘贺是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刘贺做了皇帝,却没有一点做皇帝的样子。每天从早到晚,他不仅不同霍光和大臣们商议国家大事,反而将原来昌邑的全套人马都带到了长安,甚至把昌邑的那些打鼓的、斗鸡的、斗狗的、耍把戏的都弄到皇宫里来,叫他们陪着自己玩儿,随意赏给他们钱财。在居丧期间,宫里不允许吃肉,他却偷偷地派人到宫外去买鸡、买猪,拿回来宰了大吃大喝。他闲着没事儿,甚至还跑到汉昭帝的后宫里去奸污宫女。一时间,整个皇宫被刘贺搅得天昏地暗、乌烟瘴气。对于刘贺在这27天之内所做过的事情,《汉书》则记载得比较模糊:“即位二十七日,行淫乱(《汉书·武帝五子》)”和“即位,行淫乱(《汉书·霍光传》)”。但具体犯了哪些“淫乱”,并没有明确指出。

刘贺真如史书中描绘的那样,是个荒淫贪玩的不学无术之辈?史实上一系列的事件似乎也印证这个结论并不完全准确,在刘贺被废黜之时,刘贺曾经为自己辩护,“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意思是说,我无道,但是你们为什么不做谏诤之臣呢?这句话直指霍光这拨人的失职。霍光对此是无从应对的,只能让他的外孙女上官皇太后当挡箭牌,直接以诏书废掉了皇帝。这样振振有词的刘贺,应该是个相当机智聪明的人。

近日在海昏侯墓里发现了孔子屏风以及孔门弟子像,像颜回、子贡啊这些人的像和生平介绍都有,3000多枚简牍,其中大量是书。要注意的是从出土状况来看,这些书是有意埋进去的,不是废简。这说明墓主是受儒家思想影响的文化人。在墓里还有出土像围棋盘、古琴、编钟这些风雅之物。

另外,在大墓的东藏阁内还出土了带有“籍田”文字的青铜器。“从这一点可以说明,海昏侯比较重视农业。”考古专家杨军说,“籍田”是古代吉礼的一种,每年孟春正月,春耕之前天子和诸侯都要亲自耕田的典礼。它是“祈年”(祈求丰收)的礼俗之一,又称“亲耕”,寓有重视农耕之意。

“短命皇帝”被废之谜

那么,刘贺为何在汉长安城的宫殿中只上了27天班,就被赶下了“大汉CEO”的宝座。有专家分析,关键之处并不在于他的荒淫无道,在于他一味地使用昌邑旧部,而疏远了先帝近臣和掌权老臣。

当初刘贺带着200多昌邑旧人进京即位,史书说他天天跟这班人饮酒作乐,淫戏无度将皇宫闹得乌烟瘴气。刘贺的荒诞,刘贺的荒淫,刘贺的荒唐事,全部与自己的昌邑旧部有关。为何?刘贺念旧,他也感念这些人在他还是昌邑王的时候一心一意、任劳任怨,毫无怨言地跟随他。所以,刘贺当上了皇帝,就要重用这些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试想一下,假如这200多人的大部分都被安排在了朝堂之上,刘贺一朝的朝堂之上还有几个先帝老臣?几乎不存在了。刘贺还把自己昌邑国的相国安乐给封为长乐宫的卫尉(王相安乐迁长乐卫尉),成为掌管太后上官氏寝宫长乐宫的最高武官。

这一系列的动作,说明了一种情况――刘贺想要在最短的时间掌握住大汉王朝的命脉,先把自己身边的普通官员安插在朝廷的各个重要机关,然后再控制住皇太后上官氏。如此一来,则产生了一种非常明显的后果――霍光将会很快被刘贺的举动给架空,失去自己在大汉王朝中的绝对权威。于是,被废的结局很快上演。刘贺遭废黜后,其群臣犯有使刘贺陷入罪恶之中不仁道的罪过,都遭诛杀,死者达二百多人,只有龚遂与中尉王阳因多次规劝才得以免于一死,但被剃去头发判处四年徒刑。

大吃货与音乐发烧友

两千多年前的火锅是什么样的?在南昌西汉海昏侯墓的藏阁里出土了一件青铜蒸馏器,有意思的是里面还装了板栗、荸荠和菱角等。考古专家初步认定,这是一个距今有2000多年的青铜火锅,可以看出海昏侯比较喜欢美食,可能是个“吃货”。

“蒸馏器并不是第一次发现,曾经在陕西也发现过王莽时期的蒸馏器,但这一只体量很大,里面有板栗、荸荠、菱角、花生等果实,从颜色看,和现在的没有太大变化。”海昏侯墓考古专家组副组长、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员张仲立介绍说,这个形状酷似火锅的蒸馏器是个三足器,支撑比较稳定。上端是一个肚大口小的容器,便于盖上盖子,下端连接着一个炭盘,之间并没有连通。“这是个实用型火锅,因为它有被用过的痕迹,炭盘里有炭迹,锅内也有使用过的迹象,甚至还有板栗等残留物。”张仲立认为,通过有使用痕迹这点判断,这很有可能是墓主生前使用过的物品,这说明墓主人生前可能喜欢吃火锅。可以初步推测当时的贵族已经在使用青铜火锅了,但这个火锅造型优美、做工精致,并非一般平民百姓所能用得起。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胡东波则认为,这个疑似“火锅”的物品可能是个保温器,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火锅。“按照炭盘里所能承载的炭量推测,很难将食物直接煮熟,有可能是将已经煮熟的食物端上去保温。”据专家介绍,当地文物部门将委托专家对火锅壁上残留物等进行提取,通过科技检测手段进一步考证。

在海昏侯墓北藏阁的“乐器库”中,还出土了两堵(架)编钟、一堵编磬,其中编钟保存较好。“按照《周礼》中的礼乐制度,‘四堵为帝,三堵为王’。”张仲立认为,海昏侯墓出土的三堵悬乐,明显高于墓主“侯”的身份,而只有第一代海昏侯刘贺曾经具有王的身份。

墓中出现乐器并不奇怪,而海昏侯墓出土了整套乐器,包括两架编钟、一架编磬、琴、瑟、排箫、笙和众多的伎乐俑。看来,刘贺蛮爱音乐的。但是,让专家觉得意外的是那架编磬。一般来说,编磬都是石头做的,金石之声嘛,石的质地能够烘托气氛,是丝竹之声所不能达到的效果。但是,刘贺的编磬居然是用铁做的,目前,全国独此一例。原因,专家们暂时还无法得出。看来,刘贺已经不是单纯欣赏音乐了,而开始玩创作,甚至自己做乐器。

文字来源:三秦都市报图据中国日报、南昌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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