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如何面对经典

青岛早报 2018-07-18 05:08 大字

张彤

前不久我去做了一期广播节目,谈的是在飞机上读书。

飞机上不能玩手机(现在据说好多飞机开放了网络,但我还没有体验过),也不能走动,读书似乎是唯一不被空姐禁止的活动。许多年来,每次出差前都会往包里装一本书,以备在飞机上打发无聊的时间,如果飞行距离较长,会再加上一本。

机场有许多书店,但在近年来备受诟病,原因是里面充斥着市场营销和工商管理类的书。说起来,营销与管理是正经的学科,其中大有学问可究,否则为什么许多大学都开设这样的专业且入读者众多呢?但是机场书店里的营销与管理,并不是大学课堂上教的那些,而是带有奇技淫巧色彩的成功学书籍。这年月,成功者众多,幻想成功的人更多,每天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不是已经成功的,就是奔着成功而去,机场的书店自然要为成功者抑或准成功者服务。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不是书店无耻,而是时代有病,给了许多人以发财的幻觉。

我不是成功人士,而且是年龄越大离成功二字就越远,索性不幻想了,做点自己能做的事,看点自己爱看的书,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近来,我坐飞机拿的都是与功名利禄不相干的书了。

是些什么书呢?大约十六七年以前,我买了一套“三联精选”,当时这套书刚出版,全是名家的小书,开本小,多数很薄,有的甚至不到一百页,然而装帧又不错。看到时,我认为我应该喜欢看这样的书,就当即买了一套。当时买书的书店是堂邑路上的汉京书店,当年以卖古籍和学术著作闻名,如今,书店的招牌还在,不过是在昌乐路上,专营字帖画谱一类,不是原来的路数了。

这套书中,有朱自清的《经典常谈》、朱光潜的《诗论》、钱穆的《八十忆双亲·师友杂忆》、陈鼓应《庄子浅说》、唐弢《文章修养》等,均为“大家小书”。我买回来就把它们放在书架上,因为开本小,与其他书不等高,所以一直是横着叠在一起。我想,现在我虽然不看,但终有一天会看的。就这样,在书架上放了小二十年,其间搬过家,重做过书架,但它们一直就那么横放着的。

我读这套书的第一本,是钱穆的《八十忆双亲·师友杂忆》,真的就是因为一次长途飞行,我拿了几本书放在行李里,随身带的包比较小,就抓了这本。在飞机上无事可做,就打开读,谁知一读就停不下,及至抵达目的地,居然还沉浸其中。我想,这一方面是因为钱先生半文半白的文风,颇可以且读且体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书中记的内容,亲切生动,而又与一般学问大家忆旧的文章有点不同。

钱先生的著作我是读过的,像《国史大纲》《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之类,都很受启发。但是内心深处,也许觉得这是一位不可亲近的高人。 《八十忆双亲·师友杂忆》一书读后,印象全改,这是读大家随记的意外收获。

这套书品质如此之高,开本又如此之小,随后就成了我飞行常备。现在不做记者了,出差少,所以一年过去,第一辑十本还没读完。

最近一次出差,读的是朱自清的《经典常谈》。这本书有十三篇,每篇数千字,谈的是《说文》《尚书》《诗经》《周易》《礼记》这些。这原是写给当时的中学生看的,朱先生说,这本书像是一艘船,如果能把读者引到经典的海里去,那么编撰者将自己庆幸。

这本书编撰于1942年的昆明,正是西南联大的时候。看陈平原《抗战烽火中的中国大学》里记叙,在联大的时候,陈寅恪、朱自清、吴宓等八位教授,有许多旧体诗作,鲜有发表,八教授相互酬唱,“既确认其文化身份,让作者得以思接千古,又可以借助韵语,表达某些幽微的思绪以及不合时宜的感觉”。国运衰落之际,有识之士当然要奋起,但文人们也许会哀叹时运。陈平原说:“南渡的感时伤世,魏晋的流风余韵,配上嵇际的师心使气,很容易使得感慨遥深的学子们选择玄学与清谈。 ”而此时编撰《经典常谈》这样的小书,或许也是朱先生遥寄抑愤的另一种表达。

《经典常谈》是真正的深入浅出之作,中国的经典因为批注的人太多,往往云山雾罩,看不清本来面目。深入研究经典的人,一般也不愿意委身写作这样的小书。把经典当招牌,贩卖所谓“国学”的,好多都是连常识都没弄明白的人。

由此,我也想到我们与经典的关系。其实就算像我这样中文系出身的人,对于中国的古典文化,也谈不上有多深的了解。比如要谈画,我们愿意谈谈梵高、莫奈,说音乐,愿意听听莫扎特、贝多芬,谈戏剧,可能了解《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人要比知晓《桃花扇》的人多许多倍。这真的很正常吗?

朱自清先生说,作为一个有相当教育的国民,至少对于本国的经典,也有接触的义务。

“义务”,我想这是我们与本国经典最准确的概括。

一边坐飞机,一边读关于经典的书,打发时间,又尽了义务,实在是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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