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片 摄影 当情怀被重启 潍坊市胶片摄影俱乐部成立,资深爱好者讲述玩胶片的故事
数码相机已成主流的时代,还有那么一批人在喜欢着胶片拍摄,原始的技术、设备带来的特殊质感,让胶片摄影在摄影界仍有一席之地。在拍摄、冲洗到成像过程中感受悠长醇厚的时光,让无数人为之追逐。最近,停产20年的上海GP3胶片复产,胶片相机复苏了。潍坊一群热爱胶片的摄影人成立了俱乐部,分享交流胶片摄影技术,向所有人开放体验胶卷拍摄、冲洗等过程,力求让这种细腻的体验回归更多人的生活。
经历辉煌、衰落、复苏老照相馆人难舍胶片
走进位于人民街的汇通摄影器材店,顺着狭长的店面走到头、左转下楼梯的地下室又是另一番景象,橱柜里摆放着时代不同、类型各异的复古相机,从皮腔折叠式相机到双镜头反光镜相机,俨然一个小型胶片相机博物馆。镜头、胶卷、黑白相片等摆满了案台……这里是王少白的工作室,也是胶片摄影俱乐部的活动场地。室内一隅,一台古旧的充满历史味道的木盒,有着如手风琴式伸缩皮囊的相机非常显眼。“这台座机是我开照相馆时用的,跟着我30多年了。”1961年出生的潍坊人王少白是个老照相馆人,几乎亲历了胶片摄影在潍坊的兴衰以及退出。
小时候的王少白对洗照片的过程充满了好奇,也曾试过用碗做底片,堵起窗户,撒上显影粉、显影液、定影粉,洗照片。1979年工作后,月工资23块钱的他靠着家里帮助,花149元买了第一台东方S-3型相机。当时他在潍坊毛纺厂车间三班倒,空闲时就去照相馆做学徒,这期间熟练掌握了摄影、胶片冲洗、放大等技术。他还先后在原平寿湖、东苑公园摆摊为游客拍照,3块钱一张4寸照,经常让王少白赚的比工资还多。
1988年,王少白开起自己的照相馆,拍着时髦的黑白照,照相馆一时门庭若市。在王少白看来,上世纪90年代是胶片摄影的黄金十年。2000年前后,数码相机开始流行,胶片摄影的空间一度被挤压,照相馆数量骤减,纷纷拆掉了暗房,有些转成婚纱影楼,用上了最新款的数码相机,有些直接关门转行。王少白也在同期转向经营摄影器材,但胶片一直没丢。坚持到2005年,他才拆掉暗房,那是潍坊最后一家拆除暗房的照相馆。
“之后的十年是胶片摄影空档期,没人喜欢胶片摄影了,我也一度扔了开照相馆时的器材。”王少白说,2015年左右,潍坊陆续有些爱好者玩起胶片相机,他又成了潍坊最早恢复暗房的人。汇通摄影器材店的地下室里隔开了一间约4平方米的暗房,一台曝光器、一台放大机、三个分别盛显影液、水、定影液的容器依次摆放。王少白在微弱的红色灯光下,放胶卷、调尺寸,选曝光时间和光圈、冲洗等,暗房技术依然十分娴熟,整个过程干净利索。王少白常用的胶卷在他心中是一种职业活态度和品味的象征,是一种“范儿”。所以,胶卷和数码影像的“混搭”也成为他的选择。
过程麻烦恰是魅力所在成片是漫长等待的礼物
胶片总给人一种对美好的无限期待,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盛装打扮去照相馆拍照,可是要三五天后才能去取,这其中一直怀着期待、忐忑的心情。“照片所呈现的,直到底片扫描好的那一刻你才能知道它的全貌。”今年32岁的安丘辉渠小伙周乾坤,经其手的胶片相机数量相当惊人。“除了日常开销,工资基本都用来鼓捣相机。”周乾坤在潍坊圣基大酒店做领班,8小时外,他却是潍坊胶片摄影、湿板摄影技术爱好者当中的佼佼者。
周乾坤从2009年开始“烧”起胶片,感觉好玩,家里收藏的复古相机上百台。按胶片机快门的仪式感、等待胶片成像的迫切感以及意想不到的喜悦感,都是周乾坤喜欢胶片的原因。胶片有数量限制,出错一次便少一个机会,周乾坤很享受这种“小心翼翼”的拍摄感觉。一卷拍完,要放入显影罐冲洗,等待成片,繁琐而麻烦的步骤在他眼中已成为一种仪式,一种乐趣。
“这也是一种情怀,照相馆留下的是时代印记,见证了人们生活水平质的飞跃,自己就是身边人和事的记录者。”王少白不否认,数码相机刚流行起来的时候,他也新鲜过一段时间,随心所欲地拍,不满意就删,有瑕疵可以后期PS,但他很快就对这种“方便”失去了兴趣。“拍胶片确实麻烦,要先弄懂曝光原理,还要手动对焦,甚至手动测光,还要等冲洗。”说起胶片和数码的区别,王少白认为,胶片相机更考验拍摄者的拍摄能力。
玩大画幅相机不计较投入纯粹黑白拍摄心灵影像
作为胶片相机的一种,大画幅相机在摄影界有特殊的地位,古老、昂贵,结构最简单(基本结构仍然是镜头加镜箱),使用起来却最复杂。在潍坊,有一些人喜欢扛着沉重的大画幅相机出没在高山、瀑布、草原、古城,执着地捕捉瞬间变化的光影。刘子和就是其中之一。
在刘子和位于泰华水印公寓的工作室,他兴奋地介绍:“这个大画幅相机是1975年出产的单轨相机,日本早稻田大学的摄影教授赠送的。”“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一个镜头,拜托去荷兰做访问学者的朋友淘的,1923年出产的,重10斤呢。”刘子和会认真感受每台相机背后的历史文化,“这个镜头经过了世界上多少摄影家的手、经历了多少照相馆,最后到了我手上。”
刘子和1978年喜欢上摄影,玩大画幅是20几年前的事。带大画幅相机外出拍摄非常考验体力。刘子和的大画幅相机每台都得15公斤以上,出发要带上三四个,因为拍不同的内容,使用的相机不同。“设备都得拉一车,40到50公斤,到了目的地用小推车推着。”刘子和笑着说,有一次,他和两个朋友去九仙山拍日出,当车走到不能前进了,后面只能步行登顶。他们上上下下扛了3个小时,才把全部设备运到山顶。
刘子和一直拍摄古建筑题材,他认为古建筑的文化内涵非常深厚。“大画幅相机通过移轴能实现在低角度校正透视变形的难题。”刘子和希望能多拍一些建筑,留一些史料。几年间,他的身影遍及曲阜、大运河两岸的古建筑,坊茨小镇、青州古城、古街、牌坊等,尤其是坊茨小镇德日建筑群,他拍遍里面的160多座楼房,照片数以万计。“拍古建筑不是拍风景照,要各个角度拍摄,正面、侧面、俯视,外观、内景,方方面面,以及一年四季都要拍。”刘子和说,喜欢的事情不会计较投入和付出。2017年大暑节气中的第二天,他和团队照常拉着大画幅相机去曲阜摄影,每天顶着烈日扛着设备,坚持拍了一个星期,大家都中暑了。回来后刘子和就病了,身上、脸上暴了皮,好在照片令人满意,辛苦也值得。
家住安丘市区的木牛今年57岁,玩胶片时间超过40年了,如今他不仅玩大画幅相机,还能自己做大画幅相机,他拍摄的作品多为黑白的。“彩色的比较少,因为彩色的缺少黑白的精炼和韵味,冲洗也不太方便。”木牛认为,使用大画幅摄影不仅仅是情怀,更是一种高端摄影的体现,因为胶片拍得认真,都是深思熟虑,先思而后动的,植入了作者的思想和灵魂。
大画幅摄影,讲究的是拍摄‘心灵影像’。”木牛介绍,胶片有大有小,我们常见的是135胶卷。而大画幅相机所用的胶片多是大尺寸,因为有极高的图像质量,他更偏爱大画幅胶片,比如8×10英寸的胶片。
“大画幅相机具有全面的调整功能,可以调整透视、清晰范围、影像变形等等,具有不可替代的优势。”
木牛以他拍摄的一幅照片为例。2010年春天,他带团去婺源拍油菜花,来到一古村高台上的一处亭子,他和同为摄影爱好者的徐嘉在亭子里喝茶小憩。木牛把茶壶、茶碗放在亭子边的木板上,大画幅相机摆在离木板1米多的位置上,“我对徐嘉说,我用210毫米镜头,最大光圈,把从茶壶茶碗到无限远的山峦全部拍清晰。”木牛回忆道,对方不信,木牛就调整好后请他看取景器,徐嘉大为惊奇,便拍下了这张照片。“210毫米镜头,F5.6的光圈,景深也就那么一点点,大画幅相机是怎么做到从一米多到无限远都在景深范围内的呢?这就是大画幅相机的调整功能之一。”木牛表示,他之前在俱乐部做过一个大画幅讲座,在一张乒乓球台上前后左右点上5支蜡烛,相机摆在球台一米半左右的位置。他可以让其中任意一支蜡烛清晰,也可以让任意一支不清晰,还可以让所有的蜡烛都清晰,这些效果,都是通过大画幅相机的调整功能实现的。
为推广成立俱乐部爱好者可免费体验
从近年开始胶片风潮复苏,很多厂商也都有了动作。去年,作为胶片界顶梁柱的Kodak终于开始盈利并宣布复产彩色反转片,胶片品牌Ferrania、Bergger、Foma都开始推出新的胶卷,日本YASHICA相机的复活等等。对于现在的文艺青年来说,有一台胶片机是件有点酷的事情,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胶片摄影的队伍中。周乾坤说,身边玩胶片的朋友来自各行各业,有房产圈的大佬,也有做摄影杂志的传媒人。
在王少白看来,虽然潍坊爱好摄影的人比比皆是,但是用胶片相机拍摄的并不多。胶片摄影依然是小众的爱好。上个月,几个潍坊胶片摄影爱好者成立了潍坊市胶片摄影俱乐部,活动场地也设在王少白的工作室。他们定期在此组织活动交流胶片摄影技术,同时办起了老摄影物件陈列馆,陈列馆里收集了众多胶片相机,放大机以及各种暗房设备等,让摄影人亲临体验,了解摄影的历史,吸取经验,“所有摄影爱好者都可以免费利用这个场地、灯光、道具,并可以让你体验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老照相馆的拍摄流程,同时我们可以对他们进行技术指导。”王少白说,他希望这样做能唤醒更多胶片爱好者心底的热爱,同时让更多年轻人了解胶片摄影以及胶片技术,还能有人传承胶卷摄影、冲洗成像的技艺。
对于潍坊大画幅摄影的发展,木牛表示,他参加了4届全国大画幅摄影年会,认识了全国各地大画幅摄影的领军人物,通过各种展览、拍摄活动也与他们多有接触,“我感觉潍坊摄影群体很大,但水平参差不齐,高水平的不多。尤其是具有较深厚摄影理论和艺术修养的人太少了。”木牛表示,拍拍玩玩的人很多,真正静下心来做摄影研究的人太少。
成立俱乐部后,木牛经常为俱乐部成员上课讲学,他希望引导一部分人在摄影基本理论、美学基础方面补课,启发他们对自然、社会、人的相互关系做深入的思考,形成自己的理解,然后通过适当的摄影表现形式,把自己的理念传达出来,这是俱乐部初步要达到的目标。同时,请一些外地大腕来潍坊,组织交流活动,帮潍坊的爱好者开阔视野,开拓思路,接受新的理念,带动潍坊摄影向高水平发展。
“经过认真的思考,有主题、有创意、有表现手法才可以按下快门,可极大地促进摄影人技术和艺术水平的提高。”木牛表示,正因为胶片制作的照片是限量的,因此,在国内外图片市场上,可以交易和收藏的只有胶片影像。
如今,以北上广为先导的全国大画幅摄影正蓬勃发展。现在的高校摄影专业教育也都重新从胶片和大画幅开始学起,大画幅摄影的高潮或将到来。
A12-A13版文/图本报记者隋炜凤(署名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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