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原创首发 玉簪花

农村大众报 2019-04-15 15:07 大字

逄春阶

我生下来认识最早的花,大概就是玉簪花,但是我知道玉簪花的名字,是在丁酉年的仲夏,那阵子我在雾灵山中国作家创作之家疗养。

在公寓的后墙,我看到了那一丛绿,是我熟悉的绿,刻在我内心深处的绿。我问同行的人,这叫什么花?小说家范伟夫人手机一查:玉簪花。她的话一出口,立即激活了我沉睡了五十二年的记忆。对呀,对呀,我的姥爷、姥娘、大舅、二姨、三姨还有姥爷家的邻居们就是这样叫的,他们抱着我,走进狭长的有点潮湿的后园,说,看看玉臻,玉臻。其实,那是玉簪花。

姥爷喜欢养花,大盆小盆的排在天井里的月台上。我姥娘经常嘟囔,嫌耗水。但嫌归嫌,她也喜欢花,她特别喜欢马扎菜花,也叫英雄花的那生命力特别顽强的花。

我喜欢蹲在姥爷家的后园里看花,推开后屋门,那屋门是黑的,很沉,一推,吱呀吱呀响,穿堂风吹过来,吹得屋内的柴草乱颤。姥娘爱在屋里缝补什么,我记得她都花眼了,带着老花镜。姥爷在后园里忙活,忙活他的芍药,芍药是开了大大的花朵,很香,小姨喊我:过来过来,一把搂住我:呦呦呦呦,闻闻花香不香?我说香。然后是那一丛玉簪花,姥爷从来不叫玉簪,就叫玉臻,我记得这玉簪的叶子一直是肥肥的,大大的,有细密的花纹。我调皮地拨拉着那肥肥的叶子。

姥爷对我跟别人不一样,我的小舅、小姨,是不准动他的花的,一指头也不让动,只有我,可以动,还能撕扯玉簪花的叶子。姥爷看着我撕,也不拒绝。只是对着我笑。父亲正生着病,母亲在伺候父亲,还要下地干活,就把我放在姥爷家里。

玉簪花静静地在我姥爷家后园的墙根下,不开花,不显眼,成了芍药花的陪衬,甚至成了一株高大的香椿树的陪衬。我也没记得姥爷追过肥,浇过水。那玉簪花,就跟姥爷的四间老房子发出的嫩芽儿一样。我印象最深的是,在炎热的夏天,姥爷家的后门开着,穿堂风吹过,玉簪花被吹得哗哗响。

姥爷最疼我,他心里疼我母亲。高考后,我在家里等分数,帮助父母到地里去掰玉米,很热的天。在西岭上。我很烦躁地在地里用钁头刨着玉米秸。就听母亲喊我,说我姥爷来了,姥爷骑着的自行车放在地头的蒿草边上。姥爷站起来,几乎是喊着:考上了。分数出来了。姥爷在镇上的工作组做饭,听工作组的人说,高考分数下来了,他就骑着自行车到安丘三中,在黑板上看到了我的名字。我无法想象当时姥爷看到我的名字的心情。我听到姥爷带来的消息,骑车就往我的母校跑。

学校的黑板是在山墙上,我扒拉开众人,看到了我的名字。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了。尽管考得不理想,但我毕竟是考上了。我不用戳牛腚(务农)了,我可以吃国家粮了,我脱离了农村了。

姥爷骑车给我送信,那时他该六十六七岁了吧。姥爷吩咐姥娘去粜玉米,粜玉米粜了五块钱,姥娘踮着小脚,给我送了来。我二姨不会刷牙,但她给我买了牙膏牙刷、茶缸,三姨给买了毛毯。大舅呢,我高考时,借他的手表。考完,去还他。他说,不要了,你戴着吧。当时手表五十多块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大舅是赶马车的,他的钱都是一点点积攒的。

姥爷家的老房子后来也扒了,那一丛玉簪花,也不知道都移栽到哪里去了。我问过小姨,小姨也嫁到了别村,她也不知道了。玉簪花什么时候种的,姥爷活着时,我也没问,现在姥爷走了差不多有十年了。姥娘比姥爷早去世了二十多年,我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找谁问呢?

那一丛姥爷家后园里的玉簪花,露水在宽大的叶子上晶莹地浮着,那清晰的纹路,却一直记得。我现在见到的玉簪花,难道是我姥爷家的玉簪花的远亲吗?是啥时来的?

新闻推荐

病母走失17载 女儿苦寻盼团圆

李霞三姐妹十余年来一直未放弃,盼市民提供线索3月29日,安丘市凌河镇的李霞向本报求助,她母亲患有精神疾病,离家出走1...

安丘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安丘市这个家。

 
相关推荐

新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