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边有古树 ——天水城区古树保护现状调查□本报记者 胡晓宜
“山头南郭寺,水号北流泉；老树空庭得,清渠一邑传；秋花危石底,晚景卧钟边；俯仰悲身世,溪风也飒然。”
天水南郭寺中院内,一座砖砌花墙围护着一株古侧柏。树身分三枝,形如斧劈,南北倾伸。北倾两枝中一枝已枯断,每枝干径均在一米以上。这株古柏就是杜甫诗中所称的“老树”。千年时光如白驹过隙,诗圣早已名垂青史,而他笔下的南郭寺、北流泉,及那株被后人惯称为“南山古柏”的老树,却依旧在秦州慧音山接受着日月的浸润。1986年,北京市园林科学研究所古树研究人员到南郭寺对这株侧柏进行实地考察。并截取古柏标本用C14测定,确认这株古柏已有1628年至1728年的生长历史。并被誉为“稀世珍宝、罕见之树”。后又经二十余位专家共同观察测定,确认这株古柏已有2300年至2500年的生长历史。
古树交盘簇径深
古树,是指树龄在一百年以上的树木,是大自然经过漫长历史变迁后留给人类宝贵的物质文化遗产,具有重大科研、历史、文化价值,是不可再生的资源。它客观地记录和反映了社会发展的历史和自然界的物种变迁,是研究社会与自然等诸多学科领域的活标本、活文物,也是不可多得的旅游资源。然而,长期以来,由于多种原因,我国古树名木遭受破坏现象严重,数量急剧减少。保护好现有的古树就是保存了一部自然与社会发展的史书、一份珍贵的历史文物。
为摸清全国古树名木资源数量、种类、分布状况以及管护中的经验和存在问题,从2001年9月开始,全国绿化委员会、国家林业局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古树名木普查建档工作。
记者手头掌握的一份数据显示,天水市古树之多,为甘肃省之首,数量上仅次于江苏扬州,在全国位居第二。据勘查,天水百年以上古树约2000株,在城市规划区有300余株,其中秦州区241株。最古老的南郭寺“春秋古柏”树龄2500多年,最奇特是“玉泉辫柏”,最具人文价值的“甘泉双玉兰”为孑遗树种,最具历史文化意义的是伏羲庙“卦柏”,按六十四卦列植。天水古树以其均衡的高树龄特征,将散漫繁杂的光阴,浓缩在了一圈圈古树的生命痕迹中,表现出极其规律的连续性和完整性。
伏羲庙内原有古柏64株,是按照伏羲八卦推演的六十四卦方位栽植的。现存37株,存活31株。先天殿月台左侧一株古柏胸围4.5米,主干倾斜向北,树冠残存一枝。右侧一株胸围5.19米,主干劈裂,苍劲挺拔,这两株古柏均已生长千年以上。门内左右原有古槐两株,现存活一株,胸围7米余,直径2米,上部断毁,中干已空。天水玉泉观内原有古柏上百株,现存50余株,千年古柏6株。位于三清殿旧址月台右侧一株古柏胸围4.35米,干径1.35米。原老母宫前一株古柏胸围在4米以上。柏树崖上一株古柏,悬根外露,三枝根系相互交辫,如女子的发辫,历来被称为“辫柏”。
古树交盘簇径深。2001年,天水市名城保护办公室首次对127棵古树进行挂牌保护,并且建立了比较完整的档案资料。
绿意灿灿的天水古树枝叶与古老秦州屋檐相映生辉的优雅景致,将在一株株古树枝叶的掩映覆盖里,生长、延伸、葳蕤……
古树与天水人
树为人友,人为树友,有树的地方可以无人,可是有人的地方一定有树。一座城市如果少了古树,难免缺乏厚重,而古树的枝繁叶茂,往往预示着居住者的安居乐业,也体现着人们与天地自然的和谐相处。
天水百姓爱树护树历来已久,据史载,1658年,“春秋柏”已有倾倒之势,天水百姓立碑于树下,既支撑将倾的树身,又刻碑文传于后世。300年后,古柏树围又扩长30厘米,把石碑包进树身,成为一道树石连体的景观。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天水政府拨款修砌砖柱顶住树腰,虽则简陋,却体现了天水人民在经济困难时期仍不忘记对古柏的保护。八十年代,又焊成钢形支架支撑树身,石碑、砖柱、钢架三种不同的物质标志着不同时代的历史特征,真实地记录着时代的发展,彰显天水人民爱树护树的时代延续。然而,尽管如此,据天水市古树研究专家、高级工程师李健君介绍,历史上损毁古树的事件仍不可避免发生过几起,秦州区华严寺,寺内有古柏一株,围径10米,相传为“唐柏”,为省境内最大文物树,惜于1953年砍伐；秦州区西关清真寺内有香柏2株,相传为元代栽植,惜于1970年砍伐；清水县秦亭乡秦东寺有古侧柏一株,胸围5米,古云杉一株,胸围4.4米,民谚“—柏三座寺,倒柳垂清泉”,惜于1977庙毁树砍……
采访过程中,记者来到位于秦州区育生巷张家大院(张世英故居),这里生长了两棵三百年的银杏树。张家大院如今是区文化馆所在地,记者的朋友邢娟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和众多的天水人一样,她对院里的两棵百年银杏充满了感情。
“我称之为菩提树,一前一后百年银杏,房子一样的叶片奏响了优美的和弦,踏着风的节奏,婀娜多姿,从头到脚散发着自然的馨香,相映成辉,我进去时经常抱抱,感觉能给自己不少力量”,说及至此,她脸上轻轻浮现着笑意。
调查过程中,记者发现,不少老人对古树寄有浓厚的感情。家住伏羲城的陈老太指着一棵古树,反复说这是他们的风水树,几十年庇佑着家人。
同样,对于秦州区东苑花园小区住户而言,能与两株300年树龄的皂荚古树相伴而居,也是一件引以为豪的事。68岁的李阿姨和63岁的冯阿姨一直是皂荚树下的常客,平日里每天在皂荚树下聊天、带孙子,已经成为她们生活中的常态。
然而近两年,住户们却开始为这两株2005年挂牌保护的皂荚树担忧起来,自2011年开始,这两株古树的长势就出现了衰弱的迹象,2013年夏季开始频频落叶,其中一株满树枯枝。情急之下,他们给报社打来了电话反映,希望通过媒体呼吁有关部门关注这两株古树。在媒体的呼吁下,去年10月下旬,天水市名城办耗资4万余元重新修建树池,进行了修剪、换土、透气等保护,如今情况明显好转。
古树保护任重道远
“南郭寺庭院里倘没有一千二百多年前在天水遗下的春秋柏,没有生长几百年的卫矛、小叶朴、龙爪槐,没有大门口的两株唐槐,这座著名寺院的活力可能会杀伤大半,很可能是车马冷落,无人问津。这些奇绝高巍的古树是大自然赋予南郭寺的另一等灵魂。”
十几年前,著名军旅作家杨闻宇写了《天水古树》发表在《人民日报》,在赞扬天水古树历史深邃悠远的同时,客观指出了古树名木保护困境成因及存在的问题。
无独有偶,恰在记者于今年4月着手采写本文时,73岁的老先生怀着对古城天水深重的感情携老伴故地重游。在短短的三天时间内,他又一次在城区看了挚爱的古树。接受记者采访时,老人对近年来天水城区古树的保护现状颇感欣慰。
“尽管现在古树的长势状况仍不容乐观,但可以说,目前也是天水古树研究和保护的最好时期之一。”
李健君是天水知名的古树研究专家,学林业的他自上世纪90年代初便与天水古树结缘。1991年,他同万惠宇开始着手进行天水古树名木的全面调查,历尽千辛万苦,几经增删,三易其稿,终于完成了《天水古树》的编写工作,并于2002年正式出版发行,这是天水市有史以来第一部比较全面系统地介绍天水市古树生长现状的成册史籍,赢得了各界的好评。
“保护过程中,我们也曾细致考虑过对个别已经死亡的古树如何安置,比如近些年中华东路和士言巷坏死的古树,为了让街道遗留古城的人文气息,我们都保留了树桩。”名城办主任张志斌对记者说。
据了解,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天水古树经历了几个保护阶段。1987年,当时的市建委邀请北京园林科学研究院的专家对秦州区部分古树进行了复壮试验,结果效果显著,随后,大规模的古树复壮进行了四次,投资50多万元,复壮古树60多株；1991年至1993年,市委市政府组织专人对全市的古树名木进行了普查,基本摸清了五县两区的古树现状；2001年,天水市名城保护办公室对127棵古树进行首批挂牌保护,并且建立了比较完整的档案资料。
张志斌接受采访时态度很诚恳,他一一为记者细数了他们近年来的工作,据他介绍,为妥善保护这些珍贵的城市发展史活证,天水市从2002年起,每年专列10万元用于古树名木的复壮和保护；2004年,市政府组织编制了《天水市古树名木保护规划》；2008年又将古树保护专项资金增至每年20万元；在城市建设中,坚持建设避让古树的原则,全力保护古树生存环境。“十一五”以来到2013年,天水市共专列206万元,完成了186株(次)古树名木的复壮和保护工程。
然而,仍有专家及热衷古树保护的市民调查指出,天水市古树名木保护的困境因素仍然很多,由于人为思想影响,不少市民对一些老态龙钟、残缺不全、不美观、有损环境、影响生产和生活的古树名木保护工作缺乏足够的认识,以致有些古树名木处于自生自灭状态,缺乏有效的管理与保护措施。此外,维护、养护困难。天水众多的古树名木由于年代久远、树龄较大,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树势衰退和树体创伤现象。
由此可见,多方因素致使天水市古树保护之路还十分漫长!
整个采访过程中,记者感受最深的是天水市古树保护面临的重重压力,然而客观地讲,尽管由于诸多原因天水市古树保护现状仍不容乐观,但是,随着城市进程的发展及文明程度的相对提高,政府对古树的保护措施与力度也在日益增强,这从秦州区去年首次拨付古树保护资金20万元可见一斑。
树增色于城,城因树而重。古树不同于古民居,一旦失去便不可仿造,希望我们这座历史文化名城能够齐心协力保护文脉,共同留住古城的印记!
1994年,天水市被国务院命名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而“名城”重要的标志之一,就是有众多的古树名木。多少年来,遍及天水市城乡各地的古树名木和一代代羲皇儿女共同繁衍生长,是我们这座城市悠久历史的见证和象征。
然而,由于过去缺少调查,资源不清,未引起世人的重视和爱护等历史原因,有些极具重要价值的古老稀有树木悄然泯灭,有些还遭到人为的破坏和损害。
近年来,随着城市进程的发展及文明程度的相对提高,政府对古树的保护措施与力度也在日益增强。调查和研究,进而保护好一株株古树名木,就是保存一部自然与社会发展史书,也是保护一种人文和自然景观,保护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保护祖先留给我们天水儿女及子孙后代的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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