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雾 郭晓

延安日报 2019-11-23 10:33 大字

又是一个深秋,山渐憔悴水渐瘦,草木在人们赏秋、赞秋,与秋的合影中,不知不觉逐渐老去,看似满目葱茏和五彩斑斓,却掩不住几许苍凉。绿叶逐渐飘零,或黄或红,点缀天地的同时,也暗示了时光的流逝,岁月的无情,人生之苦短,如草木一秋。寒露一过,秋雾恰如其分地出现了,如白纱、如帐幔、如牛乳,似乎试图把这伤感遮掩、包裹起来,给人们留一个半笼霓裳半遮面的美丽倩影。

赏秋,悲秋,在秋色中流连、感叹,美好的事物总是那么短暂易逝,如花朵凋零,如女子的容颜……而这秋天的雾不也一样吗?悄悄地来,悄悄地走,缠缠绵绵,四处弥漫,或铺天盖地,氤氲山河;或水墨如画,浸染万物;或朦朦胧胧,草木皆诗;或丝丝缕缕,萦绕在多情人的心中,牵出几多相思和寂寥。不愿散去,却终将散去。

当我还依恋着夏日的衣裙不能自拔,当我还流连于大自然的美景拍着美照,当我漫步在山间小路拾拣一片半红的落叶并为之伤感时,秋的脚步就姗姗地来了,轻轻袅袅,清清爽爽,只是涂了一点点胭脂,就多了几分浓艳,自带一种气场和韵味,妖而不媚,卓尔不俗,把四季的个性和美都浓缩在田野、碧空和这短暂的时光之间,释放着灵性和宽厚,诠释着自然之美、和谐之美和生活之美。

我喜欢这内涵丰富的秋!更喜欢这秋色里的晨雾。天,高远空旷,明净瓦蓝。空气出奇的清爽,虽有了些寒意,但大自然的馈赠让人倍觉精神,徜徉于五彩的田野,如画的美景,累累的果实,丰收的喜悦,农人憨厚的笑脸,欢乐的笑声,以及涝池旁的老槐树都让人感动。而面对秋天或浓或淡的晨雾,我总会浮想联翩,置身雾中,甚至会不知身在何处,总幻想着自己已成为神仙,那沿途的美景和房舍,一定是神仙居住的地方,那雾中影影绰绰的人,定是吃了什么仙丹灵药,才会腾云驾雾,气定神闲,和浓雾融为一体,成为一道绝妙的风景。而我,不也是从雾中来,在雾里走,成为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吗?

那如烟的雾,浓处与天水一色相接,淡处与山川相连,迷迷蒙蒙,竟让平常山水有了几分禅意,寻常房舍也洋溢着诗情画意,丑陋的物件此时也变得神秘美丽。一切远处的事物都隐没在浓雾里,让人更觉遥远,世界似乎一下变小了,混沌迷蒙,寂静安宁。山朦胧,水朦胧,树朦胧,一切熟悉的景致在朦胧中让人浮想联翩,一切眼前的景物却更加清晰,草木的颜色更深,线条更明晰。雾中,眼睛看到的景致,竟然是远近不同的境遇。人与人之间不也是这样吗?离得太近,相互一目了然,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一直能看到心底,彼此会感觉不过如此,平常耳;离得太远,什么也看不清了,便觉神秘、好奇,猜其奥妙,欲探究竟,幻想那面纱后的美妙,那里一定有姣好的面容,那里一定是最美的所在……竟感朦胧之美,如甘如醇,禁不住心旌摇荡,而向往之。所谓“距离产生美感”即如此吧!

云开见日,拨开浓雾,山水显现真容,一切恢复了本来的面目。秋日的原野像一幅巨大的油画铺开来,色彩斑斓,画面生动,洋溢着浓浓的静美和诗意,这时才觉得,世界原来这么大,阳光下的一切很美好,没有了雾,可以看得更远、更清楚。

雾,制造了虚幻的美,掩盖了真实。但真正有内涵的美是掩盖不住的。许多东西,只有看清楚时,心里才会踏实;一些事情,只有看透它的本质,才不会犯错;一条路,只有看清楚方向,才会到达目的地。人生,不被迷雾遮眼,才会从容向前,饱览到辽阔壮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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