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际遇 记我的汉语拼音学习之旅□ 马军平

定西日报 2018-11-19 08:13 大字

当语文老师快二十年了。作为一名语文老师,“说好普通话,写好方块字”是理所当然和必需的。印象中,语文老师都讲着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或口若悬河,或神采飞扬,屹立于三尺讲台,带领学生漫游在思想的天空,驻足精神的小屋,领略天地气象,感受人间大美。

但对于一个自小生活在农村地区且方音浓重的人来说,像我,普通话俨然像一座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山,想要接近它攀登它,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困难和挑战也就在所难免了。

1988年,七岁的我到了上学的年龄。在树林和水塘里疯玩了一个夏天的我,告别了熟悉的知了和蟋蟀,告别了漫山遍野的好风景,在九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被父亲温暖的大手牵进了村里的小学。临别时,父亲反复叮咛:“一年级是打基础阶段,一定要把拼音学好,拼音考大学时也考。”就这样,怀着对拼音朦胧的想象,我坐在了一年级的教室里。还记得当时走进来的是一位微胖的中年老师,操着一口纯正的家乡话对我们说:“娃娃们,现在我们开始学习汉语拼音。”接着就在黑板上写了a、o、e,然后我们就跟着老师大声朗读起来。教室里人声鼎沸,但我却一脸茫然。这就是我的第一堂汉语拼音课。

偶尔也有老师不在的时候,因为老师是民办的,一边给我们上课,一边还要干农活种地。这时就由学弟学妹们轮流领读老师写在黑板上的拼音字母。但我那时只跟着同学们齐读坚决不领读,因为只要我一开口,同学们就嘲笑我口音太重。最有趣的要数早上的晨读自习课,这时同学们会一边大声读着a、o、e,一边拿着干电池棒在地面上涂啊写啊,不亦乐乎。我们的小学坐落在一座四四方方的用黄土筑墙的大堡子里,顽劣的我们趁着老师不注意,偷偷爬到学校的堡子墙上掏鸟窝找蜥蜴寻蝉蜕喂蚂蚁,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一个个溜进教室……清风拂面,书声入耳,拼音交织着乡音,童年共时光流逝。这就是我的汉语拼音启蒙课。

所以说汉语拼音对我来说是新鲜的,也是陌生的。带着好奇和向往我走近了她,又在乡音的诱惑和坚持下远离了她。一年级的拼音学习很快就结束了,此后长达七年的时间里我和汉语拼音几乎是隔绝的,只有在学校考试做拼音类试题时偶尔用到,其余时间都是相忘于江湖的。这样一直持续到初中毕业那一年。

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的怀抱。就在举国欢庆的时刻,我也迎来了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这一年我初中毕业,并如愿考上了甘谷县第一中学。还记得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心花怒放的我生平第一次在父亲面前用普通话朗读了通知书上的内容。当然读得很别扭。父亲听后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但他的脸上似乎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异样的表情。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九月开学季。一心想着去一中读书,将来能考大学的我,突然之间却被命运之手轻易地改变了人生方向。在父亲的坚持下,我最终去了另外一所学校——天水第一师范学校报到了。

又是一个九月的早晨,我带着大大小小一堆行李坐上了发往天水的客车。这是我第一次出门远行,在蒙蒙细雨和无声的呼喊中,故乡的面貌渐渐模糊了。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我走进了“一师”的校园,并且安营扎寨,学习生活了四年。也是在这里,我和汉语拼音,和普通话,再次结缘。

师范学校主要培养面向农村学校的老师。学校要求每个学生必须练好“三字一话”即钢笔字、粉笔字、毛笔字和普通话才能毕业。对于我们这些来自“方言重灾区”的学生来说,想要改掉乡音,重学说话,可绝非易事啊。为了让我们“脱胎换骨”,早日与普通话“接轨”,学校配备了最强的“主力阵容”给我们上课。由郑红老师给我们上《拼音口语》,张晓燕老师上《语言基础》,胡志宏老师上《文选》,周培烈老师上《文学与欣赏》……这些敬业负责的老师们,有的幽默风趣,有的和蔼可亲,或于谈笑风生间令人难忘,或于古朴凝重中自成风格……我被这些亲切的手牵引着走上了令人耳目一新的普通话之路。严谨治学,诚恳做人,我也第一次体会了“老师”二字的真正含义。

在老师的努力和感召之下,我们这些顽固的“方言派”也纷纷加入了练习普通话的“大军”。我们不仅白天在教室里练习,在学校的每个角落几乎都能看见学习普通话的身影,甚至晚上回到寝室后,还要和舍友们切磋一番。当时学校的作息时间是晚上十点准时熄灯,所以每当我们唇枪舌战正酣之际,黑暗往往也就降临了。这时寝室里便会安静片刻,等确认宿舍管理员已经离开后,小伙伴们就会掏出早已收藏好的蜡烛,将它们点亮在自己的床头。在昏黄跳跃的烛光中,八个人每人捧一本自己喜爱的小说开始阅读起来。为了练习普通话,有时我们还会朗读那些作品。用夹杂着甘谷方言、秦安方言、武山方言的普通话,我们朗读《平凡的世界》,朗读《穆斯林的葬礼》,也朗读过海子的诗和纳兰性德的词……那奇妙的朗读声曾穿过狭小的斗室回荡在“一师”的夜空,也曾一次次激荡在我的胸中和梦中。至今难忘。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王国维先生曾评价纳兰容若的这首词“自然而真切”,是“千古壮观语”。是啊,当年和我一起朗读这“壮观语”的同窗们已各奔东西,但在此后的生活道路上,我一直铭记着那些年轻的声音并努力前行无问西东。而多年以后,我又把这首词教给自己的学生,一遍又一遍教他们用普通话朗读,教他们感受那种缠绵慷慨的意境。看着那些稚气又充满希望的脸庞时,我仿佛又回到自己的二十年前,一切好像未曾改变。但两鬓越来越多的白头发又时刻提醒着我,我们不再年轻,生活早已改变。

时光流逝云水苍苍,也许唯一不变的,就是自己对语文课的热爱,对学生的热爱,对普通话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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