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产业每年能给全县带来6个亿产值 如今网售成为“主渠道”当蛐蛐遇上网购:宁阳青年的新“生计”

济南时报 2020-08-17 14:12 大字

立秋前后,泗店蟋蟀集市吸引了全国各地的蟋蟀爱好者前来。本版照片均由新时报记者郭尧 摄

每只蟋蟀都要上秤称重,再拍摄几个固定的角度和一段视频,然后传到网上。

凌晨4点,宁阳县乡饮乡小孔家村村外的一个十字路口,已是人头攒动。这条被玉米地包围的乡间小道,就是著名的蟋蟀交易市场——黑风口。对一条好虫的热望,驱使着济南人白峰早上5点钟就到了。他从村民家花10块钱租了张桌子,拿出手电筒,等待着贩虫大军的到来。

9点刚过,田间的潮热开始上头,太阳展露出毒辣的光,虫客耐不住高温陆续撤了,黑风口当天的交易告一段落。而就在此时,宁阳泗店镇蟋鸣街的一间门头房里,90后小伙王冲的蟋蟀代售中心正开始一天的忙碌。一个专业灯箱下,17岁的当地男孩胡越凡,正给一只蟋蟀称重、拍照,不久后,这条虫将上网拍卖,成交后,它就被装进竹筒,在纸箱里暂住几天后,顺着物流被送达天南地北的虫客手里。

一条条虫与网购大潮“狭路相逢”,在它们仅有的百天生命里,“活法”更多了。

虫季来了

每年8月初,第一场秋雨飘落,蛐蛐顺利褪下最后一次壳。它们的翅膀变得厚实、光亮。雄性蛐蛐震动翅膀,“鸣叫”着,从成片的玉米地、草窝、砖缝里跳出来,虫季开始了。

村民们出动了,“撬子手”是蟋蟀捕手的职业称谓,彻夜捉虫的他们,将蛐蛐转变为财富的接力棒,交到了妇女和年纪大了的“老撬子手”身上。蛐蛐被装在拳头大的白瓷小罐里,罐口用橡皮筋捆着。村民们拎着篮子,沿着虫客们的桌子一路兜售过去,虫客根据阅历和眼光给价。

按蟋蟀研究者的表述,因水质和土壤利于蟋蟀钙化,山东有一条自北往南的蟋蟀产区,位于东经116°30′到117° 30′之间,包含宁阳、乐陵和宁津等16个地区。虫客们把到山东抓虫、买虫,统称为“下山东”。其中,又以泰安市宁阳县和德州市宁津县最出名,两地蟋蟀彪悍善战,曾出过不少“猛将”。

收虫大军兵分两路,第一路在县城里安营扎寨,县城里并不产虫,但驱车到乡野间也不过几十分钟的路程。第二路则直接住进当地村民家里,他们大多都有固定的去处,有的在村民家连着住了20多年,一来二去,早已处成了朋友。

从济南来的白峰如期而至,他驾驶着一辆香槟色SUV,行驶在宁阳县城宽敞的柏油马路上。一路上,能看到不少挂着“京、津、沪、冀、浙、苏”牌照的私家车。

白峰,57岁,济南人,曾主持三联书店济南分销店。与那些一掷千金的虫客不同,他玩虫,是兴趣,更是研究。多年的收虫经历,加上《斗蟋小史》《定色分类蟋蟀谱》等书籍的出版,使得他在宁阳当地颇有名气。8月9日,白峰前脚刚到宁阳,后脚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白老师,您下午有空的话,来我这里看看”。白峰欣然应允,撂下电话,拎上一兜子书,驱车前往。

白峰的目的地是泗店镇的蟋鸣街,在这条街与104省道的交叉口东侧,竖着个大牌子,写着“宁阳县蟋蟀交易市场”。下午,路口的西南侧出现了一片阴凉地,虫客与贩虫村民趁着这仅有的片刻,也要开始一段博弈。

当地青年王冲来到这个十字路口,看到白峰后一阵招呼,将他带到离路口300米远的门头房里,门口挂着招暑假工的横幅和“中蟀网泗店代售中心”的临时招牌。

跟十字路处的博弈市场不同,门头房里的蟋蟀市场“看不见、摸不着”。几个20岁模样的年轻人在专业拍照灯箱下,熟练地用捕网将蛐蛐从瓷罐里取出,放在LED补光灯下拍照,再拿着芡草撩拨,让蛐蛐露出牙齿,再称重。一段动态视频、两张牙照和两张上盖照,构成了一条虫的“电子档案”。他们将一份份“电子档案”上传到拍卖网站后,等待卖家出价,成交后的蟋蟀,将在当天下午4点随快递出发,几天后送到卖家手中。

这间门头房是王冲在6月临时租下的,等虫季一过,原租户就会回来。每年6月,虫客们在家蠢蠢欲动洗涮蛐蛐罐时,泗店镇也在做着准备。一些门头房将在虫季临时转租,这份收入能抵消他们原本半年的房租。村里家家户户开始晒被子、收拾屋子,等待熟悉的虫客来家里小住。

网络代销

在宁阳县蟋蟀研究院院长刘德强的记忆里,县政府曾做过统计,每年这时,虫客在吃、住、行、购、娱乐、旅游等方面的消费,能给全县带来6个亿左右的产值。为了助力“虫经济”,宁阳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举办“斗蟋比赛”,规范蟋蟀资源的开发。今年受疫情影响,宁阳蟋蟀在网络上的销售,逐渐成了“主力军”。

在王冲的记忆里,宁阳县这几年身价最高的蛐蛐曾卖出过11万元。而对于撬子手来说,即使抓不到昂贵的“万金虫”,在象征凉寒的露水爬上庄稼之前,一个家庭也平均可以赚几千块钱,收益相当于多种了一亩地。今年是王冲做网络代售的第4个年头,去年虫季,王冲做网络代售的营业额是30多万元,今年他扩大了团队规模,对市场充满期待。

泗店是宁阳有名的蟋蟀交易集散地,每到虫季,捉虫堪称是一项全民运动,当地在外务工的青年也借此机会返乡。以王冲所在的村子为例,90多户人家里,只有两三户不参与,他们甚至成了村里人口中“不务正业”的那类人。

28岁的王冲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肚腩稍稍隆起。生长在泗店的他,曾去外地打过工,后来又回到泗店。几年前,王冲受人启发,干起了网络销售的营生。他发现,有些虫在市场上不好卖,放到网上以后却极易出手:“玩虫的人那么多,每年来宁阳的还是少数,在家刷着朋友圈就能买虫,图的就是方便。”王冲的生意一传十、十传百,时间一长很多“老撬子手”也打消了顾虑,专门来给他送虫。将虫放到网上卖,“撬子手”得到的回报是成交额的70%,剩下的则是平台等的费用抽成。最多的时候,王冲店里一天能发200个快递。

如今,各个“撬子手”的朋友圈也是一种拍卖渠道。刚逮着一条好虫,还在网罩的时候拿手机开闪光灯拍照,虫的信息实时同步到朋友圈,天南海北的虫客足不出户便能出价,好虫越来越难得的当下,也对传统的集散市场产生了冲击。捉虫大军里有一部分是连智能手机都不会用的“老撬子手”,王冲的代售中心,也算是帮他们拓展了新的销售渠道。

20世纪90年代初,天津人率先来到宁阳,他们曾用手电筒里的电池跟当地人换好虫。随后,出手阔绰的上海人组团而来,蟋蟀身价随之水涨船高。进入2000年,开悍马、保时捷、奔驰,身家上亿的老板开始出现在市场,很快成为“大户中的大户”。他们出手阔绰,每年会包下十个摊位,拉起横幅收虫。

回归小镇

8月10日上午,在蟋鸣街张金星的蟋蟀用品店里,当地青年王志正陪白峰选购蟋蟀用品。与王冲同样是土生土长的泗店镇青年“下沉”回归,今年30岁的王志在全民动员的蛐蛐产业上,颇有些“曲线救国”的意味。

几年前,他与合伙人陈东都曾有在一二线城市闯荡的经历,但他们最终决定回归小镇。在王志看来,乡村不是一剂猛药,只是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

回到宁阳后,这里没有大城市的996,没有KPI和PPT,却有着创业的无限空间与机遇,这其中,当然包括与宁阳人分不开的蟋蟀产业。王志自称吃不了苦,赚不来下地捉虫的力气钱,但从小耳濡目染的他,却并不急于离开这个行当。他跟伙伴陈东一起运营的“蟋都微讯”,是蟋蟀行业有名的资讯类公众号。如今,他正琢磨着依托平台累积的粉丝,搭建一个全新的蟋蟀拍卖平台。他与白峰的这次相约,正是有相关问题想要请教。

白峰对王志的项目颇感兴趣。他深知,作为一种自发产生的经济形态,蟋蟀市场是自然形成的,人工无法干预,正因如此,它的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能迸发出无限的生命力。现阶段,这个集散式市场与网络时代并不冲突,它的传统既是优势,也是“爆点”,对这个小镇上的有志青年而言,蕴含着无限的创新商机。

这间蟋蟀用品店的老板张金星跟白峰也是老相识。白峰感慨说,自己亲眼见证了张金星生意的点滴,这个街边的小摊如今已成为全国蟋蟀集散地的供货商。张金星想让玩家们想买蟋蟀用品时,第一个想到泗店镇。这间几十平方米的屋子里,有近300种蟋蟀用具。除了在泗店零售外,他还是网上大大小小蟋蟀用具店铺的供货商。一年下来,足有千万元营业额。

跟泗店镇大多数只有两三个月生命的蟋蟀用具店不同,因为做大了供应链,张金星的店常年营业。一到虫季,他每天仅能保证两三个小时的睡眠,这么辛苦,为的是薄利多销,即便是虫客们从泗店走了,第二年回来,采买用品的首选依旧是他的店。 (新时报记者薛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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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阳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宁阳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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