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泰山记 吕奎
2020年初冬,随团赴泰安参加培训会。下午出发,抵达泰山脚下已是傍晚时分。夜幕低垂,大巴车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缓缓行驶,车窗外是如流的车辆与行人,夜幕遮掩了泰山的身影。曾几次坐车路过泰安,一闪而过的泰山朦胧的剪影都会让我心生敬慕又浮想联翩,而今车行城中,满脑子就是泰山两个字。
居于孔孟之乡,泰山近在咫尺却一直未曾登临,实是憾事。近两年数次涌起登泰山的念头,俱因琐事未能成行,但泰山于我是欲念愈深,愈深欲念。
入住宾馆后,打开百度地图发现距离山脚只有六七里的路程,尽管坐车劳累,仍出门奔之而去。步行、骑车,行至山脚,城市橘黄的灯光,迷茫的夜色,任是睁大眼眸,仍无法看清泰山的容颜,乃悻悻而归。
晨起推窗,心一凉。初冬的细雨裹着寒气而入,阴冷苍茫的天空,视线里只是近处的楼宇,泰山的真容隐匿其中。早饭时,听闻昨夜泰山上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又想象着雪后的泰山模样,想必玉树琼枝,另有一番风光了。
中午时分,天渐晴,云未散,迷蒙的雾气中可见度很低,却再也按捺不住急切的心,坐车奔泰山而去。时间短促,只好先坐车到中天门,再登山。一路上,雾锁雄山,视野不佳。接连的弯道让人眩晕,仍极力向外、向远处眺望,生怕错过风景。弯而陡的山路,挂满冬雪的松枝,隐现的峡谷在车窗外闪现。雄山初露真容。在雾小的地方,山的气势让我振奋,林木随山势而上,高大的树木多已树叶落尽,只有松树青葱如常,在雄壮陡峭的山崖间,在风寒雨雪中,尽显从容,尽展风骨。
三十分钟后,车至中天门。下车拾级而上,古朴的石阶沧桑厚重,虽然路旁商店不少,也难掩山间清幽。未走几步,一阵清脆的鸟声让林间石路愈加幽静,仰头看去,树枝上几只喜鹊跳跃,心中一喜。抓拍一图,细看之,喜鹊立在虬枝秃干之上,云雾之中,亦在仰目四望,仙鸟一般。游人三三两两,情侣、夫妻、少年、老人,上下交错而行,雨雪和浓雾并不能击退所有人游山的热情。雾霭蒙蒙,如处仙境,别有一番感受。前面路旁高台上一农妇模样的人在劳作,走上去一瞧,几十平米的一块菜地,白菜虽小却也青绿。妇女正在收菜贮菜。山之上,居然也能耕作,颇有世外之感。古之山中隐士,莫非也是如此。不问尘俗,六根清净,隐于名山大川,与山溪林鸟相伴,朝阳夕暮,怡然自得,倒也羡煞几多俗人。
几个转弯之后,历代碑刻几步一现,读之慨然。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昔人已逝,其文其字不朽,后人观瞻,念之思古。沉思之间淙淙水声从远处传来,又感觉近在咫尺,寻之,却不见其踪。雾隐其形,陡增其秘。石壁、碑刻、古道、覆雪的林木、不见其形的溪水、缭绕的雾气,初来泰山就是这般有幸。及见“既雨晴亦佳”石刻时,心中一动,雨晴俱美,雪雾更美。泰山之胜,莫过如此。亦如佳人,笑在唇角美,梨花带雨美,黛眉微蹙亦是美。又见杜甫“造化钟神秀”之句亦刻壁上。读之,是那么真切传神。在此之前,总认为是一种夸张的手法,今观之,哪有半点虚假,造物主之神奇,大自然之鬼斧神工,不身临其境,怎能体会的了?
行至步云桥,水声激越,幽深的山谷之中,众多溪水奔流至此,从桥对面高处石壁上飞瀑下泄成瀑布,溅珠迸翠,蔚为壮观。此处雾渐成轻烟,溪水湍行山谷,终现其身。
向上而行,便是五松亭。书有“五大夫松”的石牌坊左上方,一松枝干粗壮斜逸,松上积有轻雪,自成一景,颇有气势,不知是五大夫松否。不远处“千山闻鸟语,万壑走松风”的石刻遒劲而不失俊朗,想那风过山谷时,松涛声声,何等气势?
越往上走,欲是山陡壁直,石阶如立,云雾在半山松间游走。真真是“松壑云深”,颇有“梦游天地外,身堕烟霞中”之感。置身于大美胜景之中,似感不真实。从十八盘至南天门段,最耗体力。前望如宏山势,陡增攀登之欲望,回首如处画中,神清气爽。背包拄杖的游人步履维艰却又精神抖擞。上山下山游人相遇颔首微笑,互相鼓励。人生亦如登山,风景多在陡峭处,是谓“无限风光在险峰”,勇于攀登之人,才能领略人生之精彩,他日回首,俱是风景。
走过龙门,向上仰望南天门,南天门静卧在两山对峙处,犹如天上宫阙。一鼓作气登至南天门,驻足休息,拍影留念。琉瓦红墙,古朴雄壮的南天门定格在镜头里。向下俯视,山伏若丘。置身于此,若无众多游人,真是宛处仙界。而登临天街,豁然开朗,天街的牌坊气势不凡,林立商铺俱是红墙青瓦的古建筑,漫步其中,更是如处天外。山风吹来,寒气袭人,山上山下真是两个世界。
依天街向东而行,穿过碧霞祠先到瞻鲁台,后至玉皇顶。瞻鲁台处冰雪覆盖,站在“造化钟神秀”的巨石旁,四处仍是浓雾蒙蒙,唯见近处山色,只能想象着杜甫千年前立于此处俯瞰四野,充溢胸中的“一览众山小”的豪情。行至日观峰气象台,游人稀少,心旷神怡。远处几个青年男女放声呼喊,声音穿云拨雾,响彻山顶。孔子小天下处石碑必是孔子立足处,若无浓雾,定会仰观日月,俯视万里河山锦绣。五岳独尊的石刻旁一游人手持五元纸币留影,才猛然想到五元纸币上图像就是此景。
玉皇顶是泰山极顶,红墙碧瓦的玉皇庙将峰顶围在院中,像是泰山头上的一顶桂冠。院内被石栏围在中央的极顶石上,碑刻“泰山极顶”“1545米”两行字,是齐鲁大地最高峰。玉皇庙附近有一“登岱诗刻”吸引了我,诗为:“眼底乾坤小,胸中块垒多。峰头最高处,拔剑纵狂歌。”想来,既有拔剑纵狂歌的豪气,岂不是胸有乾坤、睥睨天下之人?此碑刻于民国十年仲秋,正是军阀混战之时,胸有乾坤之人多是忧国忧民之士,这样揣测不知对否。
从玉皇顶西行,经孔子庙回到天街,沿原路而返。是时,云雾散去,天街南望,莽莽群山如驯服的野兽匍匐在泰山脚下,不由让人感慨万千。出南天门,山峦尽露,山松如墨,些许云雾轻笼,望之,心情又是大悦,似曾相识,想来岂不是画廊里常驻足神思的青山水墨丹青?而今,画在眼前,身处其间,只恨自己不是丹青妙手。看那山峰耸立两旁,苍松叠叠,烟云游走,雄浑而不失明丽,肃穆自带神奇。入山时因浓雾而生的一丝憾意一扫而空。既见雾中泰山,又睹晴后泰山,一日两景,千般体会,万般感触,实乃幸事。
缓行而下,天渐暗,仍不时遇到上山的游人,想必是为观明晨日出而来。路遇一小饭店,两人店外灯下对酌,吆喝老板添点花生,循声望去,是两位中年人。不由想起李白《山中与幽人对酌》来,“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没有山花,却有暮色峰峦,初冬山雪,细听,溪水激石,如闻天籁,此时此处对酌也是一番乐事。
依旧从中天门坐车下山,回到天外村时已是华灯如昼,车行人往,又是人间烟火。饭后归宿,山景历历。卧床而眠,睡一踏实觉也。
后记:翌日下午,天晴好,乘车归家,车行城中,雄伟的泰山尽现眼前,大巴车似是沿山底而行,久不能脱,正应了杜甫那句“齐鲁青未了”。我亦如幸运的泰安人一样,眼眸里永远有了泰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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