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城连环杀人案即将剧终？
一场跨越了33年的漫长等待可能迎来了最终结局。
9月18日晚上7点36分起，“华城连环杀人案”登上了韩国搜索网页的第一位。多家媒体报道，经过最新一轮的DNA比对，华城连环杀人案真凶的身份得到了确认。
1986年至1991年间，韩国京畿道华城市曾发生过10起针对女性的连环杀人案，受害者被发现时，全部已被勒杀致死，抛尸在野地。是韩国1980年代最恶劣的命案。至今，真凶仍未能被绳之以法。
1搜查官的泪水
当年此案的调查小组组长河升均（音），在2006年退休接受采访之际，依旧能清晰地描述案件的很多细节：尸体哭嚎似睁着的双眼、抛尸地的血腥味，以及凶手残忍变态的手法。
河升均的警察生涯自1971年开始，他成功指导搜查过“京畿道河南女大学生气枪被杀案”、“抱川农协枪支抢劫案”等重大事件，因此被誉为“韩国最佳搜查官”。然而，在他结束35年刑警生涯光荣退休的媒体采访会上，提及华城连环杀人案，河升均坦言自己是一个“失败者”。
1986年，河升均加入到华城连环杀人案的搜查中。办案过程中，他为从未露面的犯人取名“岬童夷”，并写了一封给犯人的信。河升均将这封信连同所有的办案经历出版成书，书名为《华城尚未结束》。信的末尾处，他写道，“请务必不要比我先死。我们应该相见的，不是吗？”
在等待与真凶相见的漫长时光里，以华城案为题材的影视作品不断提醒着人们这场惨剧。2003年，导演奉俊昊将华城连环杀人案拍作电影《杀人回忆》，在中国豆瓣网站分数高达8.8分。2014年电视剧《岬童夷》又再度聚焦这一案件。
“20多岁的男性，身高在165cm-170cm之间，身材纤细，脸型偏瘦，鼻梁挺拔，眼睛锋利狭长，以及B型血。”凶手的犯罪画像在警方的卷宗里、媒体的报道中流传了33年。直到今年9月18日的傍晚，华城连环杀人案真凶的身份可能通过DNA比对得到了确认。河升均从Facebook上读到这一消息时，流下了泪水。
2 想背下全部的犯罪手法
关于1986年，韩国国民最刻骨的记忆，一件是第十届汉城（首尔）亚运会的如期举办,另一件就是发生在亚运会开幕前5天的第一起华城凶杀案。一场令举国震惊的连环命案从此拉开序幕。
杀戮起于京畿道华城市。343号公路横穿过华城市的泰安邑，1986年9月19日下午，343号公路旁的一片牧草地里，半人高的牧草虚掩着一具姿态诡异的女尸，尸体下身赤裸，双脚弯曲，手脚以X字形被捆绑在一起。
这是71岁的李奶奶的尸体。经过调查取证，警方断定死因是缢杀，颈部遭压迫致死。
下一场噩梦就发生在一个多月之后。第2起命案依旧沿着343号公路，一具25岁的女尸被发现躺在潮湿阴暗的石板下，全身赤裸，尸体上了被丝袜捆绑的痕迹。警方通过对残留精液的检测，确认死者生前还受到了犯人的性侵。
1986年12月12日晚，25岁的权某在水原见到丈夫后，于回华城泰安邑家路上失踪。她的尸体在距家数百米远的地方被发现。犯人不再用手掐死被害人，而是选择用丝袜勒杀。如此奇特的犯罪手法在此后的连环杀人中也一直被延续。
从第4起案件开始，警方大幅扩大调查部，任命当时的京畿道警察局副局长为调查部部长，并分别设立了6个调查组和1个特别调查组。这一年，河升均到搜查部工作刚好已满15年。
刚进组的河升均以为很快就能抓获凶手，和同事一起在华城区各地奔走。河升均曾在自己的书里写道：“哪怕把妻儿的生日忘掉，我也想背下犯人全部的犯罪日期、时间和手法。”
3 一次次希望、失望的循环
华城的1986年在居民的恐惧与警方的毫无头绪中过去，连环杀人案还在继续。
多年里，警方派出了最专业、资深的人员四处调查，但每次得到的报告都是“没有突破”。警方只能反复地更换办案人员。然而，即使让专业的射手轮流担任前锋，得到的也是进不了球的败局。调查甚至招致了更难堪的局势——第7起案件的嫌疑人在接受调查不久后上吊自杀。第4起案件的怀疑对象也心有郁结，于十年前去世。
更糟糕的发展是，血腥的作案手法刺激出了一个模仿犯。
1988年9月16日发生了第8起案件，凶手侵入华城泰安邑一户人家中，杀害了正在睡觉的13岁女中学生吕某。警方从案发现场发现的男性体毛中，检测出了大量钛和氯化钙成分。当时正在参与搜查组的崔刑警以此为线索，展开了调查。所幸，第二年，警方就成功侦破案件，抓捕了凶手尹某。但经过比对，这起案件被断定为尹某的模仿犯罪，其他连环命案的凶手依旧藏身别处。
一次次希望、失望的循环里，不知哪一天起，在华城的田野上，受害者留下最后痕迹的地方，立起了几个稻草人偶。
4 真相仍需等待
1990年的韩国对精液的鉴定程度只能具体到血型，直到对第9起案件进行精液检测，才确定了犯人的血型为B型血。警方迅速找到了嫌疑人A，且发现A为B型血。时任韩国基因分析科科长的崔尚奎，带着第9起案件中采集到的精液前往日本的国立科学调查研究院做DNA鉴定。然而鉴定结果判定，嫌疑人A与DNA结果不符。
值得安慰的是，凶手似乎在第10起案件后就停止了杀戮，华城重归安宁。人们在时间的流逝里渐渐淡忘恐惧、悲剧与凶手。“疯了似地想要抓住凶手”的几乎只剩警方。
2003年4月，导演奉俊昊将华城连环杀人案拍成电影《杀人回忆》，最终观影人数达到了570万。河升均却不敢走进影院，他独自开着车去了汽车影院。一个人坐在车里看着电影时，现实记忆与电影情节不断交叠，在观影中，他哭得泣不成声。
2006年，河升均迎来退休。他在接受《朝鲜日报》采访时表示，“华城连环杀人案成为了我人生最大的失败和审判。”同年，华城连环杀人案的所有命案都过了15年的刑事诉讼时效期。尽管在2015年相关条款已被废除，但华城连环杀人案仍旧沿用旧法。
今年7月15日，调查组委托日本国立科学调查研究院对现场的部分证据重新进行了DNA鉴定。结果发现，在目前可供鉴定的10件物证中，在连环杀人案第5、7、9案等3件现场证物中检测出的DNA与在押犯人李春才的DNA一致。
此时，李春才正被关押在距离京畿道300多公里的釜山监狱。他于1963年出生在华城市，虽然几次变更地址，但在连环杀人案期间，他始终居住在发生地华城市泰安邑。1994年，李春才在清洲距离家3公里的地方强奸并杀害了妻子的妹妹，被判无期徒刑。在釜山狱警的眼里，李春才是沉默老实的犯人。当李春才被认定为华城案嫌疑人时，监狱的工作人员都掩饰不住惊讶。
只是，本案仍存疑点。在1994年的调查报告中，警方确认了李春才的血型为O型血，与当年第9起案件中通过精液获得的B型血结果有出入，警方现在对这一疑点尚未给出回应。
国立科学调查研究院还进行了放射线同位素分析，确定李春才与真凶DNA一致性是不会出错的事实。但是，就在警方对外召开新闻发布会当天，有报道提出第9起案件中的决定性证据包括死者内衣中一根7厘米的白发，而李春才当年仅27岁。同时，死者的内衣成分包含大量的镍、镁、铜、铅，这需要犯人在电镀工厂、灯泡工厂、焊接工厂工作15至20年才能沾取相应数值的成分。
在警方的第二次调查中，李春才称自己与华城事件无关,否认了一切指控。
等待真相30年的华城，依旧陷在杀人回忆里。 （据每日人物微信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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