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届村支书、两代村民18年打通“长药路”长峪村“当代愚公”移开命运之门

济南日报 2018-05-21 11:57 大字

5月16日上午十点半,一场大雨正从泰安向济南移动。紧邻泰安的南部山区柳埠街道长峪村,此时已乌云压境。看到这情境,在长峪村村头小卖部买东西的孟繁民有些不安,他眼直盯着门外灰色的天空,手上心不在焉地倒着花生,直到花生撒了一地,他才回过神来。

大雨将至的低气压,似乎将这个低矮的小卖部压得更低了,屋里十分憋闷。孟繁民长吐一口气,顾不上撒了一地的花生,一个箭步冲出了门,一句话也没说,迎着即将到来的大雨,向村南奔去。“他肯定是去‘驴脖子\’了。”小卖部里,孟繁民的妻子和老板解释道。

“驴脖子”是“长药路”上的一段S弯道,遇大雨容易被冲垮,一旦冲垮,从村子通往泰安唯一的路便会毁于一旦,但为了打通这条路,长峪村四届村支书、两代村民却用了整整18年。孟繁民便是带领村民开修“长药路”的第一届村支书。

“长峪村就像一个扎紧口的‘口袋\’,经济和思想也被紧紧地‘扎\’在其中。”

时间倒回2000年。

从地图上看,位于南部山区最南端的长峪村南边紧邻泰安、长清,应该有着不错的发展机会。但实际上,村里通往村外,却只有村东头一条不足三米宽的泥巴路。

“从村东头,有一条路可以出去,两个人同时过都得错错身子,更别说车了。但这条路,还不是直接通大路的,而是通到葫芦套、黄巢两村,所以我们要出去,或者从外面回来,都得穿过这两个村,走一条S形的弯路。”孟繁民说,“长峪村就像一个扎紧口的‘口袋\’,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难出去,经济自然就发展不起来,人的思想也被紧紧地‘扎\’在其中。”

据孟繁民回忆,当时同样的山楂,葫芦套村就能卖到1元钱一斤,而长峪村卖5毛钱都没人愿意来买。而进长峪村来卖东西的车,由于要穿过其他两个村,经常会碾轧到田地,东西还没卖,还要赔钱,久而久之,小商贩便再也不愿来了。村中还流传着一个笑话,由于路不好走,村里的老人没见过汽车,有一天一辆汽车开进了村,老人便睁大了眼睛感叹道:这车趴着走都跑那么快,站起来不跑得更快。

其实,长峪村的自身条件并不差,甚至比大多数南部山区的村生态环境都要好。这里海拔500米左右,原始森林覆盖率达60%以上,板栗、核桃、山楂等果树覆盖率达95%。离柳埠街道驻地16公里,南邻药乡森林公园,为泰山后山脉。而柳埠街道辖区内有三条峪,从北向南依次为闫家峪、李家峪、黄巢峪,其中黄巢峪就从长峪村穿过,即使干旱时节其他两条峪没有水,长峪村泉水也不会断流,常年充沛。

泉水叮咚,群山环抱,植被繁茂,但是没有路,一切都只是绿水青山,却变不成老百姓的“金山银山”。“当时济南大力发展南部山区旅游,尤其是在其他两条峪的李卧龙村和苇沟村,都能通泰安、通长清,靠着旅游发展富起来了,咱村民羡慕得不得了,把路打通的渴望与日俱增。”孟繁民说。

2000年,改变命运的机会终于来了。

“听到修路的消息,全村‘沸腾了\’,在外做生意的都赶回来修路。”

2000年,济南市规划建设柳埠至药乡林场的公路——“黄药路”,而这条路就从长峪村穿过,这就意味着,长峪村的“口袋”两端将被打开。

听说这个消息后,长峪村“沸腾了”。村里人开始忙着和外出打工的家人联系,叫他们回来修路,而长峪村村民可谓“一呼百应”,村中上到80岁的老人,下到刚成年的青年;村外打工、开公司的村民,全都回村,参与到修路的工程中来。“那时候条件差,咱老百姓就拿着铁锨、铁镐,一镐一铲去开路,用小推车一车一车往外运渣土,整整干了一年。”孟繁民说。

当年柳埠街道的宣传刊物《柳埠报》这样记载当时长峪村村民修路的“盛况”:“春节前,他们顶风雪,斗严寒,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大干苦干,一直干到腊月二十三;大年初六,当人们还沉浸在浓浓的节日气氛中时,长峪村的干部群众却早已投身到路基修建当中去了。工地上100多人,刨的、撬的、搬的、运的,其中有十八九岁的青年,有四五十岁的中年,还有八十多岁的老人。今年67岁的孟成会,是在历下区工作的一名老工人,月工资400元,春节回老家听说修路的消息后,主动投身到工程建设中,并表示,工程什么时候干完,他什么时候回城里……”

不仅要贡献力气,道路建设规划中要清理地上建筑物,因此长峪村村民还要付出扒房子、扒祖坟的代价。“但是我们村民都很快答应了,并且是无偿的。房子拆了38户,砍了果树上百棵,还迁移了10多座坟。对于农村人来说,迁坟是大事,而且有两户都是好几代的祖坟。但为了修路,村民都没有怨言,可见我们要修路、要发展、要走出去的愿望有多强烈。”孟繁民说。

当年的《柳埠报》记录下了村民高涨、迫切的修路愿望和热情:“一位村民说,我们村对路的认识很深刻,祖辈住在这老峪里,尝尽了山高路远、交通不便的难处。我是在外跑运输的,从柳埠到黄巢几十里路程,开车只用20分钟;而从黄巢到长峪,短短几里路要花40多分钟。所以修路,长峪村民责无旁贷。”

“当年大家舍小家、顾大家,村民认定‘黄药路\’通了,长峪村的致富路就通了,村民就能走出去,外人就能请进来。这不仅仅是一条路,更承载着村民满满的希望,就是这个希望,撑着村民的干劲。”孟繁民说。

“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我没打通的路,还有下一届村支书,总有一天,困难能解决。”

柳埠至药乡林场的公路打通了进长峪村的路。村东头不到3米宽的进村路,被拓宽、平整成了近10米宽,汽车可以顺畅通行。路通了,公交车也通到了村中,村民出行比之前方便多了。而村子连通泰安的路,也就差300米便打通了,长峪村“口袋”两端即将贯通,村民离“走出去,请进来”的“致富梦”越来越近……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由于山体地质原因,“黄药路”规划改变了,本来要穿村而过的计划,改道其他地方。听到这个消息,长峪村村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没了干劲。村民的“致富梦”被凝固在2000年。

“还差300米就通了,不甘心啊,就像隔着一层玻璃,看得见,摸不着。”孟繁民说,“没这条路,长峪村到高而、泰安要30多公里,到长清40多公里;修通这条路的话,长峪村到高而4.3公里,到泰安3.2公里,到长清12公里。”孟繁民说,这个距离,他早就在心里算过千百遍。而长峪村村民们称这条路为打开他们“命运之门”的路,路通了,不仅济南人能进村,泰安人也能路过村子,而有了人气,他们便能发展旅游产业,即使是村里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也可以在村中摆摊卖些土特产自食其力。

“但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我们这些年来没有放弃,我没有打通,还有下一届村支书,下一届不行,还有再下一届,总有一天,困难能解决。”孟繁民说。

于是,自2000年起,长峪村将这段没打通的路称为“长药路”——从长峪村通往药乡林场的路。而该村历届支书都将打通“长药路”作为工作重点,想方设法解决困难。2015年,该村村民还捐款4万余元,巩固了之前修好的道路路基。直到2017年,“第一书记”隋勇来到长峪村。

“希望下一步,能够在我这一届将‘长药路\’进一步完善,把路面硬化。”

2017年,济南市妇幼保健院派驻长峪村的“第一书记”隋勇在了解到该村修路情况后,积极谋划,找相关专家重新设计、规划了“长药路”的建设路线,将之前因地质原因没能打通的“缓坡路”,改成了距离较近的“陡坡路”。“这样路虽然陡了,但是并不会影响安全,而且费用会大大减少。”隋勇说。至此,“长药路”算是打通了,但并不具备通车条件。

2018年,隋勇和新上任的村支书孟令钧及其他“两委”班子成员,筹集2万余元,将打通的“长药路”路基加固。加固路基期间,需要占用药乡森林公园近20米道路。隋勇便和孟令钧积极同药乡森林公园协调,将修路占用公园路段,以防火通道标准修建,方便防火车上山。“离林场最大、最近的水源地就是黄巣水库,而长峪村就是从林场到水库最近的路,因此这条路修通了,对森林防火也有很大帮助。”孟令钧说。

在药乡森林公园积极配合下,2018年3月,距离长峪村修路已经18年,路基加高,从长峪村到泰安的“长药路”,终于可以通车了。

“心中堵了18年的石头,被移走了。”孟繁民说。

“虽然车可以从这条路上开了,但路面没有硬化,下大雨‘驴脖子\’路段依旧容易冲毁。希望下一步,能够在我这一届将‘长药路\’进一步完善,把路面硬化。”孟令钧说。

雷声阵阵,大雨如瓢泼,孟繁民和孟令钧、隋勇不约而同赶到了“驴脖子”。三人顾不得躲雨,挥舞着铁锨,将碎石铲到路上。雨水从泰山山脉流下,顺着“长药路”的碎石流向长峪村村中。翻过山,太阳在天边露出一丝光亮。(本报记者 李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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