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星空 ——诗集《仰望星空》序
□李兆兴
小时候，家里很穷，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几间老屋常年失修，往往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外面下完了，屋里还在下着。所以每到下雨的时候，屋子里便需要摆上许多盆盆罐罐接雨。有时候雨过天晴，躺在床上，竟然会透过房顶的窟窿，看到那蓝蓝的天空。
尽管父母竭力地操持，家里的生活仍然拮据。记得大嫂还没过门的时候，第一次到我家来吃饭。家里没有什么可吃的，母亲到邻居家借了一瓢地瓜面，贴了一锅饼子，炒了一盘子地瓜条，算是对这未来的儿媳妇最好的招待了。
大约是我三岁那年，有一次，一个邻居到我家来，看到我还趴在妈妈怀里吃奶，就笑话我，说我那么大了还吃奶，真不害羞。我不好意思地跑了出去，从此就不再吃奶了。
后来，我才明白，这不是母亲对我的溺爱，而是除了母亲的奶水，我实在没有什么好吃的了。母亲何尝不知道孩子大了要断奶呢？
这是我生平记着的第一件事。每每想起，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虽然家里人口多，父母却很疼我。爸爸在外地工作，隔好久才能回家一次。可是每次回家，都会把我抱起来，用胡子扎我。有时还带回一点好吃的，大家都不舍得吃，最后还是给了我。
那时候，每到夏天，最惬意的事情，就是拿个小凳子，带上小凉席，跟着母亲到村头的小河边乘凉。母亲坐在凳子上，轻轻地摇着蒲扇，和一同乘凉的大娘婶子们拉着家常。
有时候，月亮出来得晚，母亲怕我摔着，不许我乱跑，我便将小凉席铺在她跟前，静静地躺在上面，缠着母亲给我讲故事。母亲一边用扇子帮我驱赶着蚊虫，一边徐徐地讲起来。
母亲讲的最多的是泰山奶奶的故事、玉皇大帝的故事、王母娘娘的故事，还有八仙过海、嫦娥奔月的故事等等。我最喜欢听的是牛郎织女的故事。母亲会一边讲着故事，一边指着天空，告诉我哪是牛郎星，哪是织女星，哪是他们的一双儿女。
我出神地望着高高的星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遐想。那些星星们好乖啊，它们在天空中一动不动，我冲他们眨眼，它们也冲我眨眼，总也停不下来。我想，它们是不是也在听妈妈讲故事呢？
渐渐的，月亮从东方升起来了，又大又亮。母亲便指着月亮，告诉我哪是吴刚，哪是桂树，那是嫦娥居住的宫殿，一边又讲起了吴刚伐桂的故事、嫦娥奔月的故事，有时还要讲讲月下老人的故事。于是，我便睁大眼睛，望着圆圆的明月，望着辽远的天空，静静地听着妈妈的絮语，沉浸在那美丽动人的故事里。
天蓝蓝的，月圆圆的，小河里的水哗哗地流着，知了可劲儿地叫着，好像不知疲倦似的。可是，我的眼皮却越来越沉，有时竟迷迷糊糊睡着了。母亲怕我着凉，赶紧把我叫起来，回家了。
后来，我五岁那年，弟弟出生了。全家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弟弟身上，我便很少有这样的待遇了。但是，那蓝蓝的天空，那闪闪的辰星，那村东的小河，那夏夜的蝉鸣，都伴随着母亲讲述的一个个故事，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中。
直到现在，我还常常仰望夜空，仰望那明月，仰望那辰星；仰望那银河，仰望那苍穹……童年一去不复返了，可是那村东的小河，那夏日的星空，却和母亲的故事一起，融入我的血液，浸润我的心田，陪伴着我漫步人生。
我情不自禁地拿起笔来，把每一个美丽的瞬间，化为最美的诗篇，轻歌慢吟，笑语长风。
(作者单位系泰安师范附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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