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泰安女孩独自在济，照顾生病的爷爷和瘫痪的父亲“可能以后回想，才会觉得当时挺难吧”
父亲的双手没法控制力度，饮食都需要肖扬芳的帮助。 本版照片均由新时报记者陈元昊 摄 爷爷的起居也需要她的照顾
“爸爸，看你都这么胖了，还吃那么多。”“吃不饱没劲走路（锻炼）。”父女俩的对话像极了围坐饭桌边家人的调侃。父亲吐字含混，女儿却心领神会，忍不住被逗笑。18岁的肖扬芳与父亲的“讨价还价”语气里满是亲昵，只是身处场景却是白色的病房。
父亲瘫痪7年，母亲出走，爷爷半年前病倒，18岁的肖扬芳扮演起家庭支柱的角色。最近半年，祖孙三代人基本安家在了病房里。柔弱的女孩日夜陪伴在病床前，喂饭、翻身、康复锻炼、洗脸擦手……都是她的工作。她内心的那片阳光，没有被生活的磨砺遮挡。
病房孝女
爷爷患病父亲瘫痪她在床前日夜陪护
17日晚上7点30分，天桥区北园大街一家医院4楼，肖扬芳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父亲肖远东从病房走出来，停在走廊西侧。肖扬芳让父亲的左手紧紧抓住墙上的扶手，自己俯下身，让他把手搭在她的脖子上，她用全身的力气支撑起他，扶着慢慢挪步。
20多分钟下来，父女俩仅走了一二十米远，肖扬芳已是满头大汗。很难想象，身高1.6米、体重110斤的她是如何支撑起身高1.8米、重达230多斤的父亲的。每天，这种场景都会上演多次。“走一趟下来，确实挺累的，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肖扬芳笑着说。
回到病房，中间床上还躺着一位老人。他是肖扬芳的爷爷。看到孙女推着自己儿子气喘吁吁地回来，老人眼里有些湿润。
“亏欠孩子太多了。”面对新时报记者，老人哽咽了。
7年前，家在泰安市东平县新湖镇萧村的肖远东突发脑溢血，瘫痪在床，完全丧失了自理能力。妻子在肖远东瘫痪一年后因不堪生活重压离家出走。半年前，年迈的爷爷也因脑积水等疾病倒了下来，让这个原本就在逆境中挣扎的家庭雪上加霜。
整个家庭重担一下子压在了肖扬芳柔弱的肩头上。“今年因为疫情，学校没有开学，我在家照顾爸爸和爷爷。”半年多来，肖扬芳晚上没能睡过一个整觉，“爸爸想上厕所了，一‘哼哼’我就能听见。”父女情深
照顾他很累但能待在一起就是依靠
“我们是一家人，也是爸爸的小棉袄，生活里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肖扬芳笑着说。
对于妈妈的出走，肖扬芳心里也有埋怨。“2014年，妈妈带着妹妹走了，当时还要带着我，我直接拒绝了。”彼时，肖扬芳的家里还有瘫痪在床的奶奶，“照顾爸爸和奶奶的事不能都扔给爷爷，况且他的年纪也很大了。”
后来，奶奶去世，爷爷继续照顾父亲。妈妈经常会打电话给她，劝说她回到自己身边，屡屡被她拒绝。“最近半年，爷爷生病后，妈妈更是常给我打电话，让我离开这个家，可我不能扔下爷爷和爸爸，他们需要人照顾。”肖扬芳说，她还有一个亲叔叔，但因家庭原因，多年来也一直没有联系。
其实，在肖扬芳小时候的记忆中少有父母的影像。“他们俩常年在外地打工，平均半年才能见一次面。我有一个小7岁的妹妹，她从小是跟在爸妈身边的。”肖扬芳清楚记得一件事，“有一次过完年，爸爸要回去上班，我要求他在家多住一天，他答应了。等到了时间，他再要走的时候，我又求他留一天，就这样他在家多住了一个星期。”
肖扬芳心里，肖远东的形象是比较高大、说话很有哲理、也很有安全感的父亲，“我感觉在父亲生病瘫痪的7年里，照顾他很累，但能待在一起，也是有了依靠。”坚定信念
从没想过辍学已考上济南的高校
家庭的变故没有阻断肖扬芳求学的道路。肖远东刚瘫痪时，肖扬芳还在读小学，他住院就医两三个月的时间，家里仅有的积蓄就已一扫而空，还借了不少外债。虽然经济情况骤然下降，但家人从未动过因此让她辍学的想法。随着年龄的增长，肖扬芳渐渐认识到，学习才是自己以及家庭的唯一出路。
“我小的时候其实就很羡慕身边那些考上大学的哥哥姐姐，感觉那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家人从没有让我辍学的念头，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辍学。”她觉得，只有自己学业有成，将来才能给家人更好的生活，而中断学业只能给他们一时的照顾。“过年后，爷爷都病倒了，家里没有人可以照顾他们，他们还坚持让我去上学。因为疫情，学校没开学，算是帮我解决了当时的困境。”
去年，肖扬芳考上济南的一所高校，一家人的生活似乎迎来转机。除了入学时申请了助学金，她从未在老师同学面前提到自己的家庭困难状况。“我没有向别人主动提过家庭的事，我觉得算是一种丰富的经历吧。我已经考上大学，只要能坚持到毕业，我相信自己可以在济南找到工作照顾爷爷和爸爸的。而且，他们恢复情况还不错，都会越来越好的。”说这些话时，肖扬芳的嘴上挂着笑容，眼里闪烁着希望。
坦然面对
“从没感到无助遇到事情就解决”
在与记者的交谈过程中，肖扬芳的语言和神态中充满着阳光乐观。她直言，变故也好，辛苦也好，并没有让她感到无助或者艰难：“遇到事情就去解决呗，其实真正经历的时候觉不出有多难，等到回想起来觉得好像当时挺难的，不过都已经过去啦。”
独自带着爷爷和父亲住院治疗，肖扬芳也有过“害怕”的时候。5月份的时候，他们还在老家的卫生院住院治疗，肖扬芳着急推轮椅送父亲去针灸，然后返回再接爷爷过去，途中不慎将父亲从轮椅上摔下，额头左侧划了道口子。“爸爸躺在地上我根本弄不动他，幸好旁边有人经过帮忙。后来爸爸头上缝了10多针，还留下一道疤。”听到女儿说起头上的伤疤，肖远东配合着抬起左手指了指额头上的伤疤，逗得女儿忍俊不禁。
高二的暑假，肖扬芳在镇上给人帮忙收拾资料，用第一个月的报酬买了一个给爸爸用的轮椅。“去年暑假在奶茶店打工，挣了几千块钱，工资正好用作那段时间爸爸住院的住院费。”
现在，肖扬芳看着爷爷和爸爸的病情有所好转，心里也踏实很多。“看着他在就行了，和他说说话就觉得高兴啊。”新学期的开学日期还没有确定，不过她希望可以有机会把爷爷和父亲留在济南，这样方便她照顾。
晚餐前，肖扬芳喂父亲喝了一盒牛奶。“吃饱了才有劲（锻炼）啊。”肖远东咧开嘴，笑了。
（新时报首席记者丁国彬 记者卢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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