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大团结的故事
□李耘枞
先跟你们说清楚,我不是那种见钱眼开、什么钱都敢拿的人,但当年又确实做了一件极不光彩的事情。
那是1972年春天,父亲当时还在生产队做活路,因为他读的书多,生产队的公公和表叔就选他当队上的出纳。是出纳自然要管钱,虽然那个时候的钱不是很多,但一个生产队的散碎银子还是有两个的。我就经常看见父亲把钱放进他衣服口袋里的那个皮包里。其实,说皮包那是夸张,是一个像皮子的人造革。
一天上午,一个也在大队学校读书的隔壁生产队的哥哥,悄悄把我喊到一边:“李小娃,你想不想我带你去耍?”好奇是人的本性,耍可以说是一个小娃儿的天性,一听到耍的事情,我连忙点头:“想!当然想!”他说:“我跟你说哈,你想耍就莫跟大人说。要是大人晓得了,打死也莫说是我说的。”我拍着胸口:“要得!”他抬头四处张望,看没有人注意,就嘴巴对着我耳朵悄悄地说:“你今天中午回去,把你老汉的钱拿几块出来,下午读书的时候你在板板桥等我,我看到你在桥上就出来带你到隆盛去耍。”对一个娃儿来说,有人和你耍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点点头:“要得!你放心,我不得跟别个说的。”
中午放学回到家,我第一件事情就是端一根板凳到床边,然后爬上板凳把父亲挂在罩杆上放钱包那件衣服取下来,一边悄悄摸出钱包,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心里“咚”“咚”“咚”地直跳,连大气都不敢出。打开钱包,看到里面装的厚厚一叠票面不一的钱,先扯出张一元的,仿佛看到那个哥哥不安逸的脸,于是又把钱放进去。拿出一张五元的票子,还是觉得可能对不起那个哥哥,最后心一横,顺了一张大团结到自己裤包里。
吃饭的时候,我右手拿筷子,左手却不时伸进裤包看钱还在不在。父亲看到我的异样,以为我哪儿不舒服,问我:“上午是不是跟同学打了捶?”我慌忙回答:“没有,没有!”
好不容易挨到生产队出工,我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大气,把弟弟妹妹安顿好就往板板桥跑。隔壁生产队那个大哥哥已经在桥上等起了,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拿到钱没?给我看看。”我连忙递给他,他接过钱就死死捏在自己手里,恨不得把钱捏出水来。他带着我假装往大队学校走,然后转身经过叶家对门、大队加工房往生基嘴嘴底下那个服务店走。
走进服务店,守店子的人因为晓得我是大院子的,就问我:“李小娃,你哪门没去读书?”还是那个哥哥反应得快:“我们今下午放假。”接着把钱递给服务店的人:“我买两块水果糖。”
也是活该出事,我还没有把水果糖放进嘴里,突然,“啪”的一耳光就打在我脸上,脑壳顿时“哄”的一声,鼻子里的血就流了出来。服务店的人看到父亲愤怒的样子,连忙去拉父亲:“李老师,有啥子事慢慢说,莫动手。”父亲也不搭他的话,直接问我:“钱啦?”那个哥哥也吓坏了,连忙把钱递给父亲:“在我这儿,全部在我这儿!”父亲接过已经找零的钱数了数:“买了些啥子?”开服务店的人说:“只拿了两颗水果糖,你就拢了。”父亲把钱又数了一遍,然后狠狠地说:“还不滚去读书,晚上回来看我哪门收拾你。”
我焉焉地走到学校,也是我班主任老师的三爹李兴太把我喊到办公室,仔细地盘问我拿钱的经过,我把牙巴咬得咕咕响,只是说:“我想买笔和本子。”他说:“你还有笔和本子写。”我说:“马上就写完了。”他见实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跟我说,“今下午生产队喊你老汉到隆盛街上买农药,回屋看到钱不对头,就急忙跑到学校来找你,我问了你们一路的娃儿才晓得你和别个往三大队那边走了。你也莫怪你老汉,是你自己不懂事,你今天拿的这十块钱,把全生产队的人请到街上吃碗小面都还要剩。”
晚上放学我战战兢兢地回到家,见老汉还没有回来,就扭到奶奶说个不停,希望奶奶到时候能够管管他的儿子,莫下死手打她孙儿。父亲收活路回来,还余恨未消,一个劲地骂我:“不求上进的东西,老子一直跟你讲,有啥子事情要先跟大人说。家里的一分一厘都不能乱拿,那是公款,拿了是要坐班房的。”只是碍于他妈的面子,才没有对我实施严厉的惩罚。都说儿用老汉的钱不心痛,但从那时起,我只要一想到父亲那愤怒而又着急的样子,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毕竟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作者单位:蓬溪县纪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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