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政梦支离破碎 四川首批十位历史名人之李白(四·下）
□刘乾辉
在酒中，在山中，李白以梁园为中心，行遍大唐山水，他自己也两次再婚。“天生我材必有用”，“欲济苍生应未晚”，求道的李白，雄心依然，豪气不减。
玄宗晚年，朝廷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天宝十四载，矛盾激化，安史之乱爆发。玄宗逃出长安，仓皇奔蜀。在马嵬坡，国舅爷杨国忠被禁军杀死，杨贵妃自缢身亡，太子李亨奔灵武。
叛军汹汹，迅速攻占了洛阳长安。李亨至灵武，被诸将推为帝，遥尊其父为太上皇。斯时，玄宗不知，仍发号施令，命十六子璘为江陵郡大都督，收拾东南局面。永王李璘率军过庐山，请李白出山。李白55岁了，对从政依然热情万分。其妻宗氏扯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蹚这趟浑水。可李白不听，执意入璘幕府。李白的第二次从政，就这样开始了。
“雷鼓嘈嘈喧武昌，云旗猎猎过寻阳。秋毫不犯三吴悦，春日遥看五色光”(李白《永王东巡歌》其三)，李白以诗为武器，作《永王东巡歌》十一首，为永王的部队摇旗呐喊。
但是，玄宗很快作出决定，派人将玉玺送给李亨，命他行皇帝事，统管天下兵马。或许肃宗担心李璘在东南做大，将来与自己一争高低，遂命这个弟弟向蜀中开拔，保卫太上皇。但是李璘不听，率军向金陵进发。由于永王不听诏命，此刻起，他的人马即被定性为“造反”。与安禄山史思明一个样，是作乱的叛军。
前来镇压的将军中，有李白的好友高适，他任淮南节度使。三军一过招，不到两个月，李璘的人马就溃不成军。在丹阳，他本人为乱军所杀。李白呢，被逮住了，关入浔阳监狱。李白的第二次从政梦，又破灭了。而且，比第一次破裂得更快、更猛烈。
李白是进去了，可急坏了在外面的朋友、家人。在大家的努力下，李白出来了，重见阳光。可好景不长，李白又长流夜郎。看来，肃宗对诗仙参与“造反”一事，仍难以释怀。李白行至白帝城，因肃宗立太子，大赦天下。牢狱之灾，总算解脱了。李白那心情，别提有多狂喜了：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这首《早发白帝城》，可谓李白生平第一快诗。诗人，快回家吧，宗夫人已泪眼蒙眬；诗人，快回家吧，平阳明月奴已望眼欲穿；诗人，快回家吧，朋友已温好了美酒!
李白已老，身心已疲，天下还在流血，从政之心虽未彻底死去，但时间，已不给诗人机会了。
我们不禁会问，李白究竟该不该从政？
作为封建时代的读书人，从政本没什么错，而且是应该的。但李白感性远胜理性，从政注定会以失败而告终。为何？李白同时代之人已间接给出了答案。
首先看李邕韩朝宗二人的选项。李邕是天下名士，且爱结交文士。在李邕那里，青年李白曾受冷遇。差不多二十年后，李邕在北海太守任上，听闻小有名气的杜甫在齐州，遂连夜赶去，一帮文朋诗友在历下亭雅会。“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杜甫诗《陪李北海宴历下亭》见证了这次盛会。同在齐州的中年李白，却并未受到邀请。韩朝宗荐人无数，李白也表了忠心(倘急难有用，敢效微躯)，可韩荆州就是没了下文。原因何在？这两位大唐政治人物，头脑清醒着呢。当官，可不是写诗。李白其人，作诗，可以；当官，不行。举荐非人，朝廷降罪下来，轻则丢官，重则小命难保。后来的事实证明，对于李白的从政之请，李、韩二人理性着呢。
第二，李白自己政治上糊涂。诗人终于盼来了入京机遇，可李白写的什么诗呢？把杨玉环比作赵飞燕！你这能怪高力士嚼舌头吗？玄宗没杀你，已算万幸。常言说，知夫莫若妻。永王的部队，是不能掺和的。宗夫人早已看明，可李白挣脱夫人之手，强行跑下庐山，给永王写下不少“赞美诗”。站错队，换来的是蹲监和流放。同时受邀的萧颖士、孔巢父、刘晏，就拒不接受永王的邀请。这一点，李白的朋友比李白看得远。从李白的两次从政，不难看出他自己在政治上患有严重的“近视眼”——总是看不清方向！
通过分析，李白从政无疑会害己。但李白就是李白，他又无比渴望从政，而且真的从政了，虽然未曾实现梦想，虽然最终以失败而收场。但正是在这种从政的剧烈矛盾中，李白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快意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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